周才德倔强的反对：“周王是彭祖师推崇出来的，郑香主不能否定周王的地位。”他能够坚守的东西不多了。

当初在郑晟面前乖巧的像只小猫似的秦十一长高了不少，在山里这两年他的骨骼明显增大了一圈。

周顺很久没在众人面露面了，圣教扩张了八个堂主后，周才德的身份也不再那么显赫。

见爷爷不高兴，秦十一挥手示意小伙伴们散去，他在这些玩伴中很有威望。

秦管家看看左右，“此处非说话之地。”

秦管家扭扭捏捏：“小人有事情要找香主说。”

郑晟认得他，那正是周子旺家的秦管家。

郑晟最不喜欢与周光讨论细则，他向来只说自己想做什么，周光为他的理论找各种理由和根据。可惜周光只是个半吊子的读书人，肚子里的货有限的很，两人商议的结果往往是漏洞越来越大。

下雪之前，官兵撤出茨坪寨返回袁州。当他们发现乡民开始大胆的走出寨子与弥勒教人相处无扰，便彻底失去了驻扎在茨坪的勇气。郑晟斩杀了杜恭，放回了两位东家，成功的在乡民和官兵之间制造了裂痕。

一个满脸麻子的粗壮少年见到秦管家过来，立刻脱离小伙伴们，上来扶住他的胳膊：“爷爷。”

一个老者远远的朝郑晟弯腰：“香主。”

“没说同意，也没反对，我想他大概要好好考虑下。”

“我知道了。”郑晟心事重重走向议事厅方向。他忽然一点心情也没有了，枉费周光等了他那么久。

郑晟懒洋洋的回头，站在墙头晒太阳很暖和，让他不愿回到阴冷的房间，“让他先等着。”

“没有同意吗？”周才德有点失望。

“他也来了！”秦管家加快脚步，秦十一扶住他的胳膊不敢松手。

周顺忽然开口：“郑香主不会为难我们。”

这绝对不是秦管家的主意，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能想出这个主意，说明弥勒教中还是有高人。

“不要再叫我世子，爹已经死很久了，爹不是周王，我也不是世子。”周顺的模样像是在扔掉一个包袱，“下坪寨是那些人拼着性命攻打下来的，我们来到这里坐享其成，不应该再奢求好地方。”

他说的少爷，是指周子旺的儿子周顺。周才德护送弥勒教老弱来到下坪后，周顺从未在大庭广众下露个面。

这里是山民和盗贼的天下，经过郑晟一年多的刻意打压，很久没有人再提到弥勒教中事了。上一次见到弥勒佛像，是郑晟在数千部众前面，亲手用铁锤把佛像砸成碎片，随后义军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官军骑兵。

周才德心中有芥蒂：“可是他不该让世子住这种地方。”

“十一，不是说过不许在下坪里喧闹吗？”秦管家很不高兴。

“周堂主求见。”

郑晟眉头跳了一下：“这是你的主意？”

哥哥死在他面前，郑香主亲手所为。在过去的许多日子，他常常诧异自己当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人杀死。周才德闭上眼睛：“希望我的担心是错误的”。

秦管家向两边扫了几眼，凑过脑袋在郑晟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很快退到一边，谨慎的瞅着郑晟的脸色。

半个月前，彭文彬亲自来下坪寨与郑晟密谈了半天，随后两人宣布笔架山与圣教结盟，共同抗击蒙古人。两人都没有宣布结盟的细则，但是让许多人定下心来，至少短期内圣教不会与笔架山发生战争。

或许，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做出许多不同寻常的选择。那个时候，弥勒教军都已经绝望了，仿佛在坐等死亡降临。

除了他们，驻扎在下坪的部众都有主官。少年们不知道香主斩断亲信一根手指立威，所以无视各部众谨小慎微，尽情的享受年轻人的时光。

秦管家摇头，“我觉得你想多了，我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我从来不认为郑香主会把我们怎么样！”他对郑晟有种特别的感情，那是在周家堡防治天建立起来的信任。即使郑晟亲手杀了周才平，把弥勒教改的面目全非，但他一直认为郑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能活下去。

“我记得郑香主说过，爹受车裂之刑死的时候，他就站在爹的身前。”周顺看着外面阳光灿烂。他也是个少年人，也想与秦十一一起去丢雪球，可是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他说……他走进山里来，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回到袁州为爹报仇。我还小，愿意跟在香主身后为爹报仇。”

周顺永远忘不了，两年前自己患天高烧不退、生命垂危的那几天。郑晟比母亲还温柔，用蜜涂满他的脸，陪着他渡过好几个不眠之夜。

那样的人，怎么会害他。

……感谢田野里的宁静飘红打赏，老书友了，考拉会再接再厉，保证书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