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蹄声哒哒,张世策很少说话,细想回袁州后向达鲁赤大人进言剿杀罗霄山盗贼的计划。
张世策到了翠竹坪,很快打听清楚笔架山的坐山虎与弥勒教名义上虽然结盟,但实际彼此视之为仇敌。他立刻把消息禀告袁州,让赛罕和满都拉图两人松了口气。
午后,十几个脚夫挑着担子走进新修的大门。于荣玉赶过来好一顿忙活安顿好货物,才忙里偷闲回到家中。一进门仆从便向他禀告,他匆忙来到堂屋见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二哥。”
乡兵任由山贼穿过茨坪的防御,已经说明了一切,继官兵去年冬天抛弃了乡民后,他们的立场已经发生变化。
女人对这种事不太敏感,于凤聪没有觉察到弟弟的变化。
“没有。”于荣玉惊讶的抬起头。
于荣章脸色盖着一层阴霾:“弥勒教的人一直没来联络么?”这是明知故问。
“二哥,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当然怕,不怕我早就去联络弥勒教人。”于荣章站起来,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黑着脸大步往外走去。话不投机半句多,三弟懵懵懂懂多说无益,他精神恍惚,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希望他们和弥勒教继续保持来往,让自己抓住把柄?还是希望那两人别那么愚蠢,给于家引来灭顶之灾?一切都不在她的控制下。父亲告诉她,要善待于家人,可她能不能替叔叔们抉择。
她前往父亲的灵牌前上了一炷香,默默的想着父亲临终前的嘱咐,说不出自己对两位叔叔是什么心思。
于荣玉被二哥的暴躁弄得莫名其妙,从前是他比二哥莽撞,常常被教导训斥,没想到二哥也会这般失去理智。他的要求很低,能分到三成收入在手便能满足。但于荣章一开始就想在大哥死后掌管于家的基业,这是梦想彻底绝望后的疯狂。事情是一样的,但因为人心底的欲望不同,导致的后果完全不一样。
于荣章不屑的嗤笑,“弥勒教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我只知道他们在山里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想继续向外扩张,会需要更多的兵器,袁州还有比温汤于家更大的兵器商么?”
除了于家和张家,还有许多人在关注这场婚事。于家二老与弥勒教人的口头结盟是靠不住的,还是张世策实实在在的地位管用。武功山周边的土寨子几乎都送来了彩礼,一份是给张世策的,一份是给温汤于家的。
但茨坪的失控难以挽回,山贼在通往茨坪的道路上埋伏,两次偷袭了企图进入茨坪查明去年战事的官兵,让满都拉图还没想好下一步举措。
一个月过的很快,罗霄山的盗贼像是还没有被早春的阳光融化开,迟迟没有动静。
二月底,张世策留下精锐的骑兵布防,并制定了山贼出山后的各种详细对策,率二十个亲信返回袁州。
给张世策是为了保平安,给于家送礼是为了拍张世策的马屁,同时为了早一点拿到兵器。山贼穷极凶恶,从现在的势头来看,这场战争无法避免,就等官兵什么时候下决心再次进山围剿。
“可是现在的兵器卖的很好,为何还要与妖人交往,”于荣玉右手捂住嘴,“二哥,你不怕被侄女抓住把柄。”
张世策只负责东北线武功山一代的防御,茨坪的局面与他无关。没有战争对他是个再好不过消息,因为不会影响他的娶亲大事。
从武功山回袁州必经温汤镇,亲兵们到了镇外自然放慢行进速度。张世策驻马在道边,往冒着青烟的山里看了片刻。那是温汤于家炼铁的炉子冒出的烟。
说起来他该感谢弥勒教人一次,如果去年他们没在山里劫持了于家的货队,那个不懂得驯服的小豹子不会嫁给他的吧,至少不会这么快答应。
虽然知道于凤聪出于什么目的才答应嫁给自己,但张世策仍然很开心。为了让于凤聪感觉到她的选择是没有错,所以给于家带来了许多生意。
呆看了片刻,他抖动战马的缰绳:“走吧。”催马往东边的大道而去。亲兵们连忙紧跟在后。
武功山以东的区域太平无事,无论坐山虎还是弥勒教,目前都没有能力把势力扩展出山林之外。张世策一路快马加鞭,四天从翠竹坪返回袁州。没有汉军千户会像他这么拼命行军,满都拉图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唯有勤于军事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