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纯粹的郎中，如他七八年中行医生涯中所做的，见到一个个病人在自己手里康复，那才是最让他感到满足的事情。

这里四周都是威武雄壮的汉子，眉眼间散出一股肃杀的气息，让余人有点不适应。他谨慎的跟在毛三思之后，保持两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红巾军与官兵一样令他紧张。

“月儿，跟我走吧。”刺槐牵着女孩的手。

一个身穿淡青色薄衫的女孩从门帘中伸出脑袋，略带怯意的眼神投向四周环，然后踮着脚下了牛车，在下车的过程中很自然的避开余人的搀扶。

自从刺槐出现，没有对余人说一句话，余人也没办法在两个女人之间插上话。

…………

刺槐上前牵住月儿的手，上下打量她，“路上还顺利吧，香主正在忙，让我来接你们过去。”月儿这种的与世无争的性子，让她无法不喜。许多时候，她很难想象，这样性子平和的女人怎敢做出拿刀自刎那般暴烈的举动。

“好吧。”月儿不再坚，来到这里，一切听郑晟安排便是。

余人跟随亲兵来到南坡，山坡上插着十几面烈火大旗，在夏风中飘荡。

守门的兵士往里通报，过了没多久，毛三思走出来：“余郎中，香主召你进去。”

郑晟正色道：“你行医多年，觉得医术如何能长进？无他，多医多练，见得病例多了，再下药方时心里就有了底气。再者，医者救人，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义军士卒白白伤亡不成？”

“郑大哥在这里么？”

牛车的门帘被从里面掀开，余人脚步轻松跳下来，下车后双手揉搓肩膀，仿佛因为长途奔波导致疲惫。

“我？”刺槐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老了。”

“这就是红巾军的兵营啊！”余人略有尴尬，但很快兴奋的月儿介绍。

两人呆站片刻，从营区里来了一列七八人，相距十几部远，刺槐便发出招牌似的娇笑声：“月儿，余郎中，来到这么快。”

余人上前，掀开门帘走进去。

…………

两人走过那间最大的帐篷，来到靠西边一个小帐篷前，脚步声刚停下，里面传来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余人，你终于来了，进来吧。”那是郑晟的声音。

屋里闷热，郑晟正光着膀子站在一面桌子前，桌子上摆放了许多条干净的白布。桌子的东首放了一个木盆，里面是清澈的水，正在冒着热气。他很吃惊：“你在做什么？”

余人更吃惊:“军医队？没那么多郎中，而且没几个郎中敢上战场。”他脑子里嗡嗡响，想到战场的血腥，一阵眩晕上头。

“练手？”

两个女人从军营边缘穿过，来到刺槐的营地。只有她这里有女人驻扎，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女人。

“不去见香主么？来的时候，王堂主说香主召我出山是因为他身边缺个人照顾。”

余人脸色苍白，“可是，我不敢上战场。”他平日可是连鸡都不敢杀，也从来没试过用剔骨尖刀割腐肉，更别说用针线缝制伤口。

“胆小鬼，我传授你的医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秘术。”郑晟拍了拍余人的脑袋。他所知道的在几百年后都是常识，但放在愚昧的元末，每一个主意都会带来惊天的变化。

东家下定主意，伙计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去办。余人想到那神奇的治痘之术，忽然觉得郑晟身上谜团越来越多。

他难道真是弥勒转世，还是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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