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人在城内歇息了一天，张世策让小人带一封信回来，还夸小人办事得力，等官兵打败红巾军后，会重重的赏赐小人。他说于家老爷身在乱党，心系朝廷，是朝廷的大功臣，他还说大小姐……”

王中坤道：“我们红巾军一向以理服人，证据确凿，大小姐要安乡民的心，尽可能多请些人过来。”嘴上虽然答应的轻松，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令人望而生畏的僵尸脸。

“这个人是镇子里的于二宝，请大小姐亲人辨别无误。”

王中坤点头，摆手示意亲兵把他押下去。

于二宝刚走进门，立刻扑通跪地，磕头道；“大人，我都按照你的吩咐说了，你答应绕过我的。”

“很好，”王中坤从衣袖中掏出那封信，“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大小姐也没过分追究，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能留在温汤镇了，我会派人押送你到下坪，等我回去的时候会给你在红巾军中安排一个位置。”

于二宝疑惑道：“天黑了，今晚就走？”

王中坤神色僵硬：“一切凭大小姐吩咐。”

这就是红巾军，造反不是过家家，昨天还对你笑脸相迎的人，转过身就想置你于死地。

夜晚，凉风习习。

“够了，”王中坤打断他的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握在手里，封页上端正的几个小楷：“于家叔父亲启。”

坐在台上的王中坤听见了他说话，会意的一笑。开始了，有人为了活下去，亲兄弟也不顾了。

“我的部下已经控制了南门，你现在就走吧。”

“嗯，张世策说他知道日子了，会率蒙古骑兵出袁州城，请二老爷早做好准备。”

能被于老二选出来往袁州送信的亲信必然是亡命之徒，在王中坤面前软弱的像一滩泥，眼神里全是恐惧，也不知道王中坤用了什么手段。

于凤聪道：“此事对温汤镇非常重要，我要请一些人共同参加盘问，请王堂主见谅。”

王中坤道：“好了，于二宝，你把二老爷让你做的事情当着各位乡亲的面如实说出来，红巾军最恨叛徒，只有立功才能保住你的性命了。”

于凤聪认得此人，正是二叔的亲信于二宝，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他的身份确认无疑。她扭头看向二叔：“二叔，是他没错吧？”

“不要乱说。”王中坤及时打断他的话。这个泼皮倒是很听话，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为了讨好自己，话说的太多了，不知道那些不该说。

他抬头看看脸色冷若冰霜的于凤聪，强调道：“是张世策，他曾经来过镇子里，小人是见过的。”

王中坤打断他：“你找了不该找的人，惹了不能惹的人。勾结鞑子，密谋偷袭香主，破坏大小姐与香主的联姻，按照圣教的规矩，该枭首示众。”

王中坤命兵丁把路障拉开，把于家兄弟押送至军营前的一片晒谷场上。一个队正用长枪在晒谷场板实的土地上划出一大片空地，吩咐兵丁维持秩序，让围观的乡民站在圈子外。

于老二没有理会兄弟，抬起脸转向于凤聪道：“我联络了张世策，但没有想联络官兵偷袭送亲的队伍。我只是想，你们走了，官兵迟早会回来的，你嫁给了郑香主，可我们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不想离开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是，是这样的，”于二宝偷偷看看于凤聪和王中坤，又斜着眼睛看向二老爷，把心一横，“十天前，二老爷命我去袁州给张世策送一封信，小人当时很害怕，不知道信里什么内容。小人偷偷摸摸溜出镇子，到了袁州城外，被巡逻的官兵抓住，小人如实说了，被带到城内见了张世策。”

但那又怎么样，私通张世策就已经是死罪。

有些话是他编的，有些事情是事实，但于凤聪相信了他两个叔叔想勾结官兵来偷袭送亲的队伍，仍然不下狠手，让他很不高兴。

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亲兵返回来，站在门口合腕道：“人送出去了，路上以及安排好了。”

王中坤嗯了一声。

于二宝到不了下坪，眼下袁州兵荒马乱，死个人算不了什么。于凤聪既然已经相信两个叔叔背叛了她，又碍于情面不好找自己要张世策的亲笔信看，那就让她永远相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