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才拿着一个饼子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吃饭。

空气中漂浮的不知道算是雨水还是雾气。

官兵攻下下坪和茨坪后没有寻到红巾军的主力，要往山里进军本来没有错，但由于佛家奴的恼怒，他们进军的速度太快了，许多事情还没做好准备。

“终于，连你也开始离开我了。你要我向郑晟臣服，可从我的兄弟们死在下坪后，这条路就死了。”因为刻在骨子里的义气，他比旁人想象的要更执着。他的义气不是只给王文才一个人的，也是给他那些死去的部下的。他曾想过报仇，现在不知道该向谁动手。

天气好转，今日天空中的太阳早早驱散环绕在山腰的雾气。他们还无法看见完整的笔架山，但能清楚的看见树立在显眼处的旗帜。

一个百夫长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笔架山，向身边的上官询问：“大人，还要进军吗？”

在这种天气，只有极其愚蠢和莽撞的主将才会命令部下进入茂密的从里来追击山里的盗贼吧。李燕子一边啃着饼子，一边默默在心里惋惜，宗主的想法很好，奈何天公不作美。

“这是宗主的驭下之术吧？”李燕子冷笑一声，“宗主是个天才，也是个可怕的人。”

第一天，安然过去，红巾贼似乎真被官兵吓到了。

…………

深夜，离天亮没多久了。

山路蜿蜒在高大的山峰间。

李燕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第二天，波澜不惊，蒙古人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夜晚，发现如果晚上没有人骚扰睡的真舒坦。

王文才站起身来：“宗主让我传令，你在黄洋界打得很艰苦，昨夜又忙了一宿，早点翻过笔架山去休整。无论鞑子来不来，都没有你的事了。”他的口气很生硬，一点也不像老朋友。有些人就像茅坑里的尸体，又臭又硬。他与李燕子认识十几年，从前他欣赏他的义气，现在他烦透了他的倔强。

很快，斥候有了新的发现：“大人，这里有一条岔路，红巾贼不全是往笔架山方向撤了。”

“我是这么想，但我还是会为他拼命，因为他是南人啊！”李燕子闷闷不乐。自从他的部下拼完命后从下坪寨撤出，忽然见到笔架山与红巾军议和后，他就一直是这份模样。

“燕子，你想好没有，如你这样的地位，红巾军中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加入圣教了。”他腮帮子鼓鼓的蠕动，那饼子实在是太硬了。他们当盗贼头目的时候，绝不会吃这种劣质的食物，但现在红巾军上下一视同仁，连宗主和夫人一顿三餐都是这个，他们这些人哪里敢在享乐上做文章。“其实，是不是圣教弟子，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一层窗户纸，只是红巾军必须要听圣教的指挥。”

他睁开眼睛，没发觉周边有明显的动静，穿好布衫恼怒的冲出帐篷骂道：“怎么了，如此惊慌失措。”

李燕子连忙招呼部下前来肉食。

“不，你错了，他善于伪装，欺骗罗霄山里的乡民、山民和盗贼，他不让人下跪，其实是要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都拜伏在他的脚下。而且，他很残忍，”李燕子喝了一口水，想起昨夜在通往茨坪的道路上插下的恶心的头颅，“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担任先锋的兵马肩负的担子最重，后续的军马只要跟着他们的脚步前进即可。

“笨蛋！”千夫长劈头盖脸一鞭子抽下来，“攻什么山，先安营扎寨，扎紧篱笆。”

正与许多人猜测的那样，红巾军可以放弃茨坪，但绝不会轻而易举第放弃笔架山。

第三天，蒙古人的先锋到达笔架山脚下。

“大人，大人，你仔细听那边！”亲兵指向他们昨日过来的方向。

千夫长竖起耳朵，隐隐有喊杀声传来，他骤然色变：“是我们昨夜驻扎的地方。”

亲兵面带惊恐的点头。

“是红巾贼，他们伏击了跟在我们身后的中军。”千夫长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笔架山，局促不安。按照出兵之前的约定，他应该立刻起兵回头救援，可是……

他伸出手掌在脸上狠命但挼搓了几下，“全军集合，做好出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