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鹰拉开房门。少爷这是要去见老爷。
小鹰跟在张宽仁身后。
“嗯,我传达到了。可是我早晨听说他在武功山里被张晋才抓住带回来了,听护法里的人说,张晋才是用了少爷的名头把张金宝诱骗出来抓捕住的。”
官兵在翠竹坪里很难藏住秘密,大鹰道:“据说千户大人想从张金宝这里得到红巾军的情报,还有弥勒教举事的情况,张金宝昨天晚上没少受罪,但什么也没说。”
张宽仁回屋走到窗户前,忽然回头道:“你们下去吧,找人问问张金宝的情况,我要一个人静静。”
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张宽仁起身稍稍整齐衣衫,“走,我要回家一趟。”
张家大宅。
“是,少爷!”大鹰和小鹰同时拱手退下。
只要弥勒教一举事,翠竹坪张家马上就不存在了,只有袁州汉军千户张世策的部将张嗣山、张宽仁……
神态和动作表示他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愤怒中,他很少这样,大鹰和小鹰服侍少爷七八年,无论遇见什么事情,少爷永远都镇定自若。哪怕与老爷吵架,他也只是平静的讲完自己的想法。他,张宽仁绝对不会为官兵效力去屠杀山民百姓。
“李牢头。”张宽仁细想有点印象,那个老头阴森森的,就像藏在阴暗处的毒蛇。
狼毫龙飞凤舞,狂草中杀气凛然。
三人走出屋子,来到下山坡的台阶前,张宽仁步子停下来,他抬头看看环绕在镇子四周郁郁葱葱的群山,再低头看看走在镇子里街道上的兵马,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子里。
木门张开又合上,挡住了外面灿烂的阳光。
张世策想到了,张嗣山想到了,张宽仁当然不会想不到。朝廷迟迟不能扑灭罗霄山里的红巾军,等于激发了各地弥勒教信徒的举事决心,老天爷才知道长江两岸有多少弥勒教信徒。只有袁州城里的蒙古人还沉浸在能剿灭红巾军的美梦中。
会客厅中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张嗣山与张金宝正隔着桌子坐着,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
张宽仁心乱如麻,他一直站在父亲与郑晟之间,努力维持这两者的平衡。父亲是现实,郑晟是他的理想。“如果张金宝死了,郑晟绝不会放过张家,我与他一定要在战场相见了吧。”他拿起毛笔,在灰白色的纸上胡乱的书写。
张世策道:“听说这贼子以前是少爷的随从,我抓了他,不知少爷会不会不高兴。”
张嗣山在心中暗骂,老子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不忘了敲打我。他熟练的操纵脸上的表情,做出惶恐的模样:“绝对不会,犬子自幼被我宠坏了,性子执拗,但大是大非一定能分清楚。”
“这样就好,剿杀红巾军,我还是要依靠你们张家啊。”张世策笑着安抚。
张嗣山暗中松了口气。张家现在必须依靠张世策,因为他是唯一能在蒙古人那里说上话,又愿意利用张家的人。等弥勒教人举事,湖广和江西各地乱了,他要想办法把这个人除掉。虽然张世策从未有过任何暗示,但张嗣山怀疑他知道自己是明尊弟子的底细。
大乱方有大功,张家到时候协助朝廷剿灭弥勒教叛乱,封官赏赐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