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各自统领聚集在教宗府禀告最近的战果和官兵的调动情况。王中坤带来了弥勒教密党送来的消息，江南和江北的弥勒教信徒相约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举事。算一算没多少日子了，郑晟召集诸位统领商议，准备在罗霄山里筹划一场大的战事，一扫这半年被压制的憋屈。

探明前来攻打翠竹坪的官兵只有汉军，蒙古人和探马赤军都留在南线战场没有动后，郑晟对东北方向放了一百个心。

他决定驻守这里，向满都拉图和佛家奴禀告正在追击红巾贼，在各地密党举事之前，坚决不回袁州。

明尊弟子的精锐和原留守武功山的红巾军士卒同时被调遣往南线笔架山一带，过惯了紧巴巴的日子，他现在只觉得手里的兵力前所未有的宽裕。

新加入红巾军的明尊弟子驻扎的离老营最近，张宽仁最先来到老营。他首次与各位头领见面，如当初的于少泽一样，也有诸般不适应。

郑晟酒量很好，带耐不住所有人都来了敬他。他来者不拒，月过头顶时，已是喝的酩酊大醉。

毛大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嗓门，彭文彬则是阴阴的，让人难以接近。只有出身弥勒教的周才德能与他交流。但在郑晟面前，所有人都表现的恭敬有加。

他努力去思索一个人的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想说有某个人就够了，那个人驱走了鞑子，创立了大明王朝。

七八日后，红巾军各路将军奉命赶来教宗府。

“其实，没有我们南人也能驱走鞑子，”郑晟端起酒碗，一小半的酒水洒在地上。他打了个酒嗝，“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仅仅是要驱走将鞑子，汉人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物，有……”

欢乐的场面很快拉近了张宽仁与几位头领之间的距离，酸酒口感很差，散发着酸腐的气息，他初时无法入口，喝到最后也就麻木了。

但他喝醉，舌根发硬，竟然忘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数千汉军进入翠竹坪后，立刻奉命加固两边的城墙，明天后续的兵马会带来足够的粮食。

不过不要紧，他可以把自己最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我不但要驱走鞑子，我希望天下汉人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面对强权有敢于反抗的心。”

“好！”张宽仁大声呼喊，仰脖喝完碗里的酒。其实他没太明白郑晟的意思。

郑晟跟着他的动作之后，也把碗里撒了一半的酒喝下去。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他依靠豪强打下来的帝国，只是他郑家的后代与天下的豪强共有，与这天下的汉人没多大关系。

他要走的这条路很难，现在追随在他身边的人会一个个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会在史书上留下暴戾的名声，可作为一个未来人，他不会在乎这些。甚至他子孙后代，他也不在乎。

“这才是真正的雄心啊！”他把碗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