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莹玉站在山顶,绕他见多识广,也禁不住脸色苍白。
张世策错了,铁炮的杀伤力虽然不大,但对这支义军队伍中绝大多数人半年前还是农民,铁炮轰鸣声的威慑力甚至要大过密集的箭雨。
“砰砰砰……”
铁球在头顶乱飞,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如此神兵利器。义军多是弥勒教弟子,畏惧神佛,铁炮喷射出的铁球和火光与传说中的雷公电母施加法术一般,轰击在石头发出天崩地裂的动静。
“散开,散开,”周顺指挥士卒们躲在新垒砌的防御墙后面,大声的为部下鼓气:“铁炮没什么可怕的,等鞑子上来,我们再让他们尝尝厉害。”
他在郑晟身边呆了几年,潜意识里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宗主的影响无处不在,他们这些人在郑晟身边时觉得各种不自在,觉得郑晟做事违背常理,但离开了郑晟,他们发现自己早已与身边的世界已经格格不入。
每次当弥勒教士卒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冲锋时,周顺都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下,刀砍枪刺下鲜血飞溅,可偏偏还是有人喊着愚昧的口号冲锋,他们总以为自己会比别人虔诚一点,弥勒佛会在天上保佑他们。
铁炮轰击了约半个时辰,董传霄指挥大军出击。义军惊慌失措的模样都落在他的遇眼里,他很满意铁炮轰击的效果。
“到底是群愚民,”他轻松的对身边的部将说笑,“连铁炮都没见识过。”
“我们能,祖师。”周顺垂着脑袋回应。他很快抬起头来:“祖师你在这里,我上前率队去冲一番,不让鞑子太嚣张。”
中军的战斗持续近两个时辰,如果他能突破鞑子的阻挡,应该早就到了吧。周顺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彭莹玉脚下踩着一双草鞋,脸上没有人任何表情,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弥勒下世,天下净土。死在与鞑子交战的战场,佛祖便在头顶引导我们。”
“我们能打败他们!”彭莹玉声音颤抖。
部将谄媚的奉承:“村野愚夫怎么是将军的对手。”
他左掌树在胸前,右手拖着铁禅杖。
他去请援军的信使没有找来赵普胜的大军,把彭莹玉找来了。
周顺冲杀了两个来回,身上血迹斑斑,他的出击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刻石头,激起一片涟漪,但他撤回来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他出现在哪里,可以让周围的义军能与官兵匹敌。但他一离开,义军立刻节节败退。
“我们能打败鞑子!”彭莹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重复。
冲刺的官兵“嗷嗷”叫,他们对面的敌人紧咬着嘴唇。
在彭莹玉突然出现在战场,义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时,他下令命官兵暂缓突击,先稳定战果,只需半个时辰,战场便恢复本来的方向。
“不行,”彭莹玉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他不是第一次站在战场中指挥这多人打仗,但第一次承受做主将的压力,“你况师叔,还有况普天,如果他能突破鞑子的阻挡过来支援,我们还有机会。”
“如果赵将军再不出击,我们连拼一拼的机会都没有了。”周顺大叫起来。
周顺诧异的看向祖师,原来彭莹玉根本就没有在看他。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战场,藏不住脸上的焦虑。
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出来:“刀枪不入……”扑向对面明晃晃的刀子,虽然他们处于劣势,但当义军士卒开始不怕死,战场的形势立刻变的复杂起来。
他不是个优秀的将军,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对战场的还是有一定的感觉,只看两边士卒的脸上的表情,他便能预感到本部兵马无法抵挡住官兵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