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耀武扬威的走向瑞州城,他们的旗帜如天上的云彩一般绚丽。
彭莹玉站在城头,手里死死的攥紧铁禅杖。决定留下来,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部下弟子。他举事多次,均以失败告终,所以曾经许多次离开过信徒,只是为了东山再起。
但这次大败后,他有些疲倦了。不仅是因为在战场失败而疲倦,天完朝廷里那一堆无法解决的难题,让他无法面对。
郑晟还是邹普胜?他不能支持任何一个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弟子们在南昌大打出手。
如果一定要做个了断,不要在南昌,也不要在武昌,就在瑞州。谁率大军过来救援,他就支持谁,也不会落人话柄。
“祖师,他们抓了一个人。”周修永首先发现了情况不对。
彭莹玉也发现了,官兵列着整齐的队列走向瑞州城,但队列前押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不高,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好像不敢把自己的脸露出来。但通过他的走路姿势,彭莹玉已经猜到那是谁。
他脸色骤变:“余人。”
那是余人,他派出去向郑晟大军求援的余人。
这骤然的变化让城内和城外的人都措手不及。
“祖师。”周修永不想彭莹玉这么没有理智,“官兵在后面压阵,夺不回来了。”
他们自然让出一条道路,让彭莹玉走到余人面前。
周顺抬手命弓箭手做好准备,扭头看向彭莹玉请示,不能再由余人这么喊下去。军心一失,即使有援兵会来,他们也支撑不到那一刻。
“不用,”彭莹玉轻轻摇头,“把他带到我的住处。”
“余人,”城头传来彭莹玉沉稳的声音,“孩子,不要害怕。生与死是这世上最寻常的事情,我不怪你,你生来就不该属于这种地方。”
张世策不甘心,问:“董帅为什么要放了这个人。”
彭祖师在这里,谁敢不救?
余人站直了腰杆,回头看跟在身边拿着武器监视他的官兵。他虽然胆小,但不愚蠢,很清楚董传霄让他在城外叫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况普天道:“师父,要把他关起来,不能让他胡言乱语。”
这场风波很快过去,余人被带入彭莹玉的住处,既是保护也是软禁。到底有没有援军来是个太敏感的话题,余人前后不同的说法,让军中士卒议论纷纷。
弓箭手拉直弯弓,但很快官兵的阵营中传来退兵的号角。那是放弃猎杀的命令。他们又把弯弓放下,眼睁睁的看着余人跑向瑞州的南门。
城头死一般沉寂。
他是真正的佛子,不是乱世枭雄。
余人走的极慢,像秋天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没有一点精神。
况普天粗暴的呵斥:“你疯了吗,竟然在城外喊那样的话。”
顷刻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本来疲软的双腿就像是脚下忽然多了就两个风火轮一般被注入了力量。他迈开双腿往城头方向奔跑,语无伦次的朝城头大喊:“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们的,是鞑子逼着我着这么说的,宗主的大军就要来了,彭将军的兵马已经到达南昌。”
周修永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是余人,他怎么会被鞑子俘虏。”
他的手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余人慢慢停止了战栗。
“余人,孩子……”在彭莹玉眼里,所有的弥勒教信徒都是他的孩子,鞑子是他仇人。
彭莹玉手背上青筋蹦出,懊悔的重复:“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瑞州的南门打开,况普天领着一堆兵马冲出来,两个壮汉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余人架在胳膊下,连拉带拽的把他拖进瑞州城。大门立刻闭上。
但城头还有上千士卒,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他们之所以还能笃定的守在这瑞州城,除了彭祖师与他们同在外,坚信天完朝廷会派大军来救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官兵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每一做出任何举动。
“明天一切就可以准备好了,等攻破了瑞州,我要把这个小郎中再抓过来,问问他怎么有胆子违抗我的命令。”董传霄哈哈大笑起来。根据他掌控的消息,瑞州城没有援兵,他只是让余人告诉城内贼兵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