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再娶吗？”郑晟板着脸问。

郑晟忽然换了一副面孔，贼兮兮的笑：“你真的不想了？我听说色目女人娇媚，能在床上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不想找个色目女人做妾？”

三万兵马在距离荆州城四十里地外登岸。士卒们还没全部上岸，便见风越来越大，举旗的壮士撑不住了，不得不把旗帜收起来。

小鹰举起右手：“遵命！”

又过了一个夜晚，洞庭湖上风起。

“命李燕子部脱下盔甲，只带随身兵器和可以攀援城墙的钩子，立刻向荆州行军。给他们每人准备一天的干粮，务必在后天夜晚到达荆州城下。”

一个如落汤鸡般的年轻人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蹦出来：“大将军，我在这里。”

张宽仁顺着老船工的指向看，他在天空中什么也看不出来。术业有专攻，在湖里他听船工的话，问：“这里离岸边还远吧。”

一个满脸皱纹的船工咧着嘴朝他笑，“这里离荆州还要走一天，但往东十几里便能靠岸了。”能在水雾弥漫的湖心判断出离岸边还有多远也是本事。

洞庭湖。

“啊，”倪文东急了，“将军已经答应过我兄长。”

张宽仁往北边看，荆州城离这里不远，想必那里也在下暴雨。

…………

老船工指向湖面道：“龙王发怒了。”

杀了倪文东后，官兵在岳州城外布置了几个岗哨，竟然扬长而去，往黄石山区进攻。

而他做不到。

“毛大，你娶了几个妻子？”他回头问。

几个熟悉洞庭湖情况的老船工找到张宽仁，指向阴阴的天空道：“将军，风浪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尽快靠岸吧。”

他船上有许多在洞庭湖打了十几年鱼的老船夫，不至于在这里迷路。但到达荆州越晚，奇袭的效果就越差。

岸边的兵马乱作一团，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勇士，但面对大自然的淫威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宽仁看着那场面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他刚才大意了，现在这支兵马此刻不知还存不存在。

倾盆大雨下了半个时辰，终于缓解了一点，但仍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千户？”答失八都鲁冷笑，“你当朝廷第千户是随随便便捡过来的？”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天完朝廷连都城都已经失去了，倪文俊还有什么资格与他谈条件。

天启的战船在雾蒙蒙的湖面行驶。

他随口问：“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贼老天！”张宽仁终于骂出来。

天上一层层阴云压过来，空中一个霹雳炸响，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

“这么大的雨，鞑子应该不会出城吧。”张宽仁看着义军走过的道路，很快变得泥泞不堪。骑兵在这样的道路上不比步卒走到快。看雨下的这架势，没有短时间内停下来的意思。天启军还要收拾补给，没办法急行军了，他只能派人去偷袭。

毛大站在他身后，道：“我天启自有老天爷保佑，张将军一定早就上岸了。”

一个老船工答道：“要是早几个月，这就是夏暴，洞庭湖里这么大雨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但现在已经进入秋汛期，这雨就算停了，没准过上半天又来。”他嗟叹道；“将军出征选的时候不好，最近这十几日最好不要再在湖里行船了。如果雨四五日不停，江水也要暴涨，到时候连江里也不敢行船。”

“这雨好大啊，”郑晟带着斗笠站在帐篷前，面色忧愁。不远处兵营门口树立的旗杆被大风吹倒了，几个士卒正在雨中努力的想把它扶起来。

风初始时很小，后来逐渐把桅杆上的旗帜吹的“扑扑”作响。

大雨整整下了两个时辰，傍晚时分才停了下来。

毛大不好意思地回答：“三个。”

毛大挺起胸脯：“不想了。”

城内的守军本已准备与城俱亡，没想到暂时捡回来一条命。

倪文东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了，前两次答失八都鲁不说是笑脸相迎，每次说话都很和气，说了许多倪文俊被弥勒教妖人蒙蔽的话，答应让他带罪立功。没想到他第三次来这里丢了性命。

毛大的脑子又立刻转动起来：“平等，又不平等。”

“为何这么说？”

“我必须听宗主的命令，我们是不平等的，但我们归根结底又是平等的。”毛大挠这脑袋说不清楚。

今日天下半数人崇佛，而大乘佛教说众生平等，只是悟性不同。郑晟借助佛教思想传教，天启的这一条教义至少还有些效果。

郑晟笑了，他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这才是他希望见到的汉人的模样。哪怕他失败了，哪怕最终驱走鞑子的是那个朱元璋，那又怎么样，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