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才犹豫：“外面的汉人太多了？”

一个汉人拿起桌上茶碗砸过来，大喝一声：“打死色目狗。”

城防兵抓了一百多个人，把茶馆里所有人都带走了。王永寿才得到调令上任广州府尹，做事雷厉风行。但是，他带走的汉人太多了，犹如在刚刚点起来的火堆上浇上了一盘油。

他想说理，但有人不想与他说理。他有恃无恐的模样激起了许多人心里愤怒。

那汉人瘦弱，鼻孔中给正在流血，直反白眼。

王中坤抬头看向于凤聪：“但我们的根基是汉人。”

王文才道：“不是，他们都是天启的拥护者。”

“百姓怎么敢冒犯兵丁？”于凤聪冷着脸。她知道谁在后面捣鬼，天启中许多人恨色目人，但能让那些人抱团的只有前弥勒教势力。

加力金一看形势不对，摸到腰间的长刀顺手拔出来，大喝道：“再过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楼上一群混战，泼皮人少渐渐抵挡不住，色目商人狼狈不堪，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哐哐哐！”的锣声在不远处的街道里响起来。

有人在外面添油加醋的描绘里面的情形，南人平日对色目人的愤怒此刻全部被激发出来，整个茶楼被围的水泄不通。

“广州城乱不的，”于凤聪不想惹得满城风雨，道：“宽恕色目商人的罪过是宗主亲自确定的，再有人无故惹事要严惩不贷。”

但没人听到进去他的话，南人们只想把色目人踩在脚下，就像他们把蒙古人踩在脚下一样。这是天启的功劳，天启说众生平等，天下汉人如兄弟姐妹，郑晟想获得一个团结的天启，自然会得到一个排外的天启。剑的两刃如孪生兄弟，你不可能只要好的一面不要坏的一面。

加力金看到两个同伴被愤怒的南人打的不省人事，于是，他挥刀砍了下去。

几位长老在宗主府汇合，王文才早接到了王永寿的禀告，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讲述清楚。街道上还是乱哄哄的，色目人已经不敢随便上街。毫无疑问，有人在刻意挑起南人对色目人的仇恨。

任由于凤聪刀子般的眼神在他脸上刮来刮去，他就是不开口。

于凤聪心情不好，大清早她二叔便过来为色目商人说情，昨天夜里急着找于家的色目人已经快踏破门槛。她不是为色目人死伤揪心，但郑晟前脚刚走，广州城里便出乱子，实在不应该。

茶馆掌柜叫了几声，被愤怒的茶客推了个踉跄不敢再说话。

广州城许久没有出骚乱了，这件事立刻的惊动了许多人。

茶客们沸腾了，一传十十传百，外面街道中的行人只听说色目人在这里打死了汉人，堵住了大门口，

为首的泼皮头目抓住时机喊道：“我兄弟被他打死了，要色目狗偿命！”

周光嗯了一声，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只管天启学堂，发言的机会越来越少，但他如果他说话，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几个泼皮冲到楼下大厅中朝四周直嚷嚷：“诸位都看见了，色目狗从前帮蒙古人欺负我们，现在我们把蒙古人杀光了，他们还在这里作威作福。他们在汉人的地盘赚钱，还欺负我们汉人，怎么能忍。”

茶馆的掌柜和伙计才回过神来，楼上已经打完了。

局面彻底失控。

“他们想反天启吗？”于凤聪厉声问。

天启城防兵行动很快，他们像是在等着那里。

于凤聪再次强调：“我们必须要维护好广州城的秩序。”

次日清晨。

周光道：“夫人说的对，但天启对汉人如兄弟姐妹。”他开始和稀泥，但心里还是站在汉人一边。

郑晟临行前曾经有交代，如果凡事意见不同时，由他们五个人商议共同决定。

于凤聪特殊的身份开始显现出来。王文才不再坚持自己的主见。他朝王中坤使了个歉意的眼色，道：“我会确保广州城不会出乱。”

王中坤低着头不置可否，他在这里不会得到支持，但他有办法，弥勒教的影响无处不在。

许多人还在观望中，但形势会逐渐明朗，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天启中没人可以中立，弥勒教为一边，于家为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