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小心翼翼不愿触及天完朝廷的疑心。鞑子只是打了一成败仗，如果天下义军不能齐心，这场胜利转眼间便可能化作昙一现。

他们这些做弟子无一不清楚师父的想法，几乎所有人明里暗里都曾经算计过师父，逼迫过师父，可师父就像不知道一般维护着“彭党”的团结，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相互残杀。可是，如今师父不在了……

邹普胜是彭莹玉的弟子，彭祖师是释家底子，但他一直都是这幅道士装扮，当了天完的太师也不改。

就在郑晟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封瑞州来的急报改变了他的主意。

但有些隔阂无法消除，他决不想天完军和天启军在荆州为了争地盘大战一场。

徐寿辉怔了怔，随后笑道：“也许吧，他们叫天启，我们的国号是天完，郑宗主即使不是我天完的臣子，也算是我们的兄弟。我写给他的书信他已经回过来了，说江西南昌之地就交给陈友谅了，他不日将率军进入荆州，攻打襄阳。”

郑晟不是怕荆州留守的官兵，徐寿辉还没有给他回复，但天完的水师常常在长江水路是活动。倪元俊在袁州水路击败官兵后，又收降了部分水师官兵，再加上他招揽的水寇，已是长江中不可匹敌的水军。

邹普胜哼了一声，道：“他打得好算盘，占了荆州就阻断了我们入蜀的道路。如今天启军的主力在往江南进攻，他身为宗主在长沙驻军，中间正好被我天完隔断开，陛下怎能相信他能容忍。”

橘子洲头。

毛大一遍又一遍的前来请命要渡江，郑晟一遍遍的不许。那些挂着天完旗帜的战船令他非常不安，他知道倪元俊是个很疯狂的莽夫。

铁蹄踩着冰疙瘩咯嘣咯嘣响，骑兵风卷残云般疾驰向东山。

“太师，你说我们能驱走鞑子吗？”徐寿辉兴奋起来，但很快又垂下头，双手合十向南方，“天完今日浴火重生，可是祖师再也见不着了。”他藏不住心中的悲伤，让邹普胜有些感动。

空落落的兵营近日被新调集来的乡兵填满。湖南参政李玮奉命把各地乡兵集合起来等候军令。天寒地冻正是农闲的时候，各地有大量空闲的征集民夫可以征集。

当今之际，天启军西上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元军在蜀中力量薄弱，四川几乎唾手可得。如果南下，便意味着很快会找到对手，无论朝廷还是其他各路义军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片膏腴之地落到旁人的手里。

腊月初十，武昌的战事还在持续。

邹普胜心中冷笑一声，“他可不算是我天完的臣子。”

他拿着天启弟子绘画的天下最精细的地图仔细端详，有个地方忽然落入他的视线中，他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金陵！

在这个位面那本该是朱元璋的龙兴之地。他虽然没有把这位位面之子视作大敌，但出于好奇心，也从未放松过对他的关注。

“即使不能一举占据江南，天启仍可由赣州入福建浙江，逐渐蚕食江南之地，水师从粤海北上，避开眼下天完在长江水路中的水师优势，……”张宽仁在书信中洋洋洒洒写下了近千字，文字之间就差不能亲自来长沙面谈了。

“真是张家的千里驹，也是我郑晟的千里驹！”郑晟忍不住笑着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