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走向来时的道路，看张世策脸色如暴风雪来之前的天空，最亲近的张世峰也不敢多问。

屈服总是令人不快。

没人知道在山顶的那面赤旗下发生了什么了。但这些张家的子弟兵都有预感，快要窒息般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流水往低处流淌，人总是想趋吉避向。元廷把亲汉人脱脱解职问罪，令许多汉军无所适从。“哒哒”的蹄声在冰冷的群山间如寂静夜里的滴水，冲刷着张世策的心。

他决定了，聪明人能分清楚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处在他这个位置，每一个决定都不容易。事关几千上万人的生死，许多是他至亲的人。当年，他违背满都拉图的意思，自己拉出来一支兵马，不就是想在这乱世中卖出一个好价格吗？

现在这个价格不算好，但这已是他最后能卖的上价格的时机。

谁能想到朝廷会做出这般决定，蒙古人能对脱脱如此，他这个不怎么驯服的汉人跟着元廷迟早有清算的一天。

“算了。”他往路边洁白的雪中吐了一口浓痰，“就这样吧。”已经背叛过满都拉图一次了，不介意再来一次。

在他身后，山顶上的赤旗消失了，宗主府亲兵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帐篷。

在官兵与天启军斥候交错之地，于凤聪与张世策的会面让江南的局势再无半点悬念。

天启大军放开道路，让两百骑兵穿过直奔中军。

彭文彬看着于凤聪的背影泛出一丝冷笑。如果他是宗主，一定会把这个在外胡作非为的女人打断腿。宗主需要于家，但于凤聪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受这么大的宠爱。没有子嗣的夫人就像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得不到尊重。

于凤聪一催马，“走。”

“他们这是要向广德进军吗？”于少杰有些着急，“张将军等不及了，这是要去攻打张世策啊。”

于少杰指向那里：“那是彭文彬的兵马？”天启军中只有两个姓彭的将军，两个彭将军带出来的兵马很容易分辨。

彭文彬果断摇头：“军令难违，赎末将不能从命。”

“驾，驾！”于凤聪归心似箭。

亲兵卫到达芜湖城下时，普天盖起的骑兵队列挡住了他们的道路。

于凤聪催马向城门方向，率亲兵卫骑兵走进芜湖城。

“赤潮，宗主来了。”于少杰高呼。见到赤潮骑兵的瞬间，他的情绪也被引爆了，天启也能有这么强大的骑兵。

“嗯。”于凤聪哼了一声，也没有强求。于家在军中果然没有半点影响力。

“宗主在哪里？”于凤聪大声询问。

于凤聪心中咯噔一跳，“宗主到芜湖了吗？”一股暖流从心中流淌而过，她忽然恨不得插翅飞回芜湖城。

城门口大开，见不到一个行人。这里应该还处于戒严中。

中军一队身披黑色战袍的兵马迎过来，彭文彬在百步开外下马停在路边。

于凤聪策马进门，门前道路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直到梨再次把宗主府的旗帜打出来，赤潮骑兵才让开一条道路。

背着一杆大枪的梨形影不离护在她右手侧，右弼卫统领于少杰跟在她左手侧。

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她，只有郑晟，那是她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