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才知道将军的地位，昨日才回金陵，今日便来拜见将军。”小鹰翘起嘴角，忍不住得意。他一边紧跟在张宽仁身后说话，一边挥手让亲兵收拾江边的器具。

走过一片靠江的村落，迎面是一片开阔地。那里是一座新修建的军营，平整的操练场中几排军士举长枪在站立。

两人客套几句，周顺头也不回的离去。当他转过身背向张宽仁走远几步，不耐烦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

树叶缝隙中的光阴向东边慢慢拉长，当茶入口时滋味淡如水时，周顺起身告辞：“大将军，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嗯，”张宽仁笑起来，慢吞吞的回答：“夫人总会回来的。”这在他眼里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顺心中不喜，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点头答道：“大将军说的是。”

有时间饮酒，有时候喝茶。

张宽仁双手背在身后，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道：“不许乱说话。”郑晟召月儿进府那一日，也召见了他。这消息传出来后，他便离自己尽力避免的漩涡越来越近，所以愈发小心。

“她当然不怕这座城里的人，她也许是唯一不怕宗主的人。”张宽仁笑起来。

瓷杯中的水干了，沸腾的水壶消停了。

“熊熊烈火，焚我残躯，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青石道路正好一半的位置，张宽仁走到停下脚步。

“嗯，在门口碰见了。”

“回，”张宽仁伸了个懒腰，“今日在这里耽误的太久了。”

西边天空，淡黄的太阳正落在鸡鸣寺塔尖的顶。回到府中，其实他如现在一般无事。听说宗主爱钓鱼，他看向清澈的江面，不远处是碧波荡漾的玄武湖，也许趁着空闲钓钓鱼是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沿着江堤往东行走。

他们这些身边人对彭怀玉在军中压制住张宽仁很是不满。张宽仁指挥天启大军从洞庭湖杀到金陵，期间经历风险无数，说命悬一线也不为过。但最后一战，皇冠上最明亮的一颗宝石却让彭怀玉摘取了。

“大将军……”

两个人的谈话如果有一个人不配合，气氛很容易变得尴尬。

谈话在尴尬中又持续了一会，张宽仁看上去不很在意，也不着急。反正，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在江北独饮。

金陵城外临阵易将，不但到手的功劳没有了，反而成就了彭怀玉的威名。但张宽仁对这场在别人看来近乎耻辱的战事完全不回避。

“应该很好，大公子也可以抽空去拜见。”

“将军，”小鹰在张宽仁身后问：“回去吗？”

众人向那边张望，一队士卒正在兵营中操练，步伐甚是整齐。彭怀玉执掌兵权后，对各部约束极其严厉。天启大军驻扎在江阴和苏州一线，防御在江北严阵以待的大宋大军和不安分的张士诚众。城中守军多是新募，两三个月能练出这等模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小鹰看直勾勾的看着那边，显得很有兴致。

张宽仁脸上的笑容却不知不觉收敛起来。兵士操练队列很不错，但这口号……，这口号在繁华的金陵城听上去总感觉有些不合时宜。

“走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这样的惬意的日子，也许不长喽。”他加快步伐。

弥勒教和于家，宗主迟早要选择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