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胜的脸忽然冷下来，道：“你莫要在这里假惺惺，各为其主而已，你要杀便杀，若想劝我投降，就免开尊口了。”

项甲听呆了。

显而易见，他在藏拙，只做自己分内之事，问到与中书台之外的事情，他多是敷衍了事，尤其是不干涉枢密院的事，这其实也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不自觉的，他对郑晟的称呼都变了，从“小师弟”变成了府主。

项甲连忙上前几步领路。

郑晟背着双手跟在他后面，昂着头忽然回首问：“大将军，你知道赵普胜其人吗？”

他怎么可能会放了我？他怎么可能会放了我？这个声音在赵普胜的脑海中呼喊了无数遍。

项甲默不作声走过来，在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郑晟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吩咐道：“你们都回营歇息去吧，项甲和张将军留下。”

他从床铺上跳起来，拍着胸脯道：“你郑晟的本事我是佩服的，奈何没有胸怀，不讲情义，我不会为你效力。”

自古蝼蚁尚且偷生，赵普胜求死之心在郑晟连续诱惑下轰然倒塌，粗声粗气的问：“府主此言当真？”

郑晟起身，吩咐道：“走，我们去看看赵普胜吧。”

郑晟低头沉思片刻，道：“没想到赵兄是如此忠义之人。我刚才说的条件里没有说你不能去驰援朝廷，只说你不可进犯我天启领地，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三人走到最里面的院子。

他自言自语，“双刀赵普胜，在他的部下中很有威望。”跟着项甲走向院落深处。

他自幼在江湖中行走，不能说生死看淡，但也早就有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

“是小师弟吗？”他哈哈大笑，做豪迈状，先声夺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宽仁变得非常低调，与他旧日熟知的那个年轻有为的将军大相径庭。

站在他身边的项甲看的紧张，右手立刻紧握刀柄，谨防赵普胜暴起偷袭府主。

赵普胜讥笑：“你不杀我，难道还会放了我？”

过了好半天，他忽然摇头道：“我不能答应你。”

赵普胜继续摇头，道：“我是天完朝的臣子。你放我回去，但日后天启要攻打朝廷和平章大人，我一定还会去救援。”

赵普胜怀着试一试的念头，当即右手指天，道：“我对弥勒佛祖发誓，府主放我回去后，我日后绝不进犯天启领地，若有违背，死于五雷轰顶之下。”

赵普胜大吃一惊，原本报着必死的心忽然松弛下来。

打了胜仗，众人都精神抖擞，尤其是陈友谅兵力雄厚，气势汹汹而来，一败涂地铩羽而归。府主运筹帷幄，此战之后诸将对府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觉得没有什么能逃离府主的掌握。

“你不是在骗我吧？”

项甲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吩咐，让侍卫给牢笼开锁。

“你，你真的放了我？”赵普胜仍然不相信，犹豫中推开牢门走出来，啰啰嗦嗦的问：“府主真的放我走？”哪里还有一点江湖英雄气概。

“当然，”郑晟目光深邃看着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鞑子未灭，你我之间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让祖师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赵普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小师弟。

他今夜虽然能脱身，但只觉得自己在郑晟面前一败涂地，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