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江水滚滚,碧绿的波浪涌动,张定边全然不当回事。以他的水性在江面游两个来回轻而易举,在水面如履平地。
侍从领着他从桅杆边经过,来到船尾的船舱门外。
“你来了。”
“傅友德应该不会与郑晟勾搭吧?倒是陛下对天启观感一直不错。”张定边说话没了底气。如果武昌军倒向天启,陈友谅将会四面临敌。
陈友谅指向池州方向,岸边山岭起起伏伏,风景如画,端是一份好春光。他心思沉重,但脑子却很清楚。
木制的楼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他来回转动六次才踏上甲板,一眼便看见站在桅杆底下的周顺,控制不住厌恶心皱起眉头。
陈友谅向他招手。
张定边心中感激,几乎要留下眼泪来,单膝跪地,道:“平章厚待,末将唯有以死相报。”
陈友仁战死后,张定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不能看着平章大人就此沉沦下去。
他低头避开门头走进去。
张定边听完后,才明白陈友谅一直在计划更远的局面。
张定边知道自己激动说错话了。
庞大的船队垂头丧气的西行。
陈友谅身上还披着孝服,最忌讳听到“死”字,听他言语心中不悦,沉声吩咐:“起来说话。”
张定边道:“大军已到池州地界,天启贼兵已不敢再追。”
张定边方才明白平章大人并没有失去斗志,心思稍定。他站在陈友谅身边拱手行礼:“郑晟不过侥幸胜了一仗,方国珍水师号称横行海上无敌手,也不敢靠近追击,否则我一定让他尝尝我水师儿郎的厉害。”
陈友谅一身白衣坐在窗户边,额头系着白色布条,目光正投向滚滚江水。他一身孝服是为陈友仁穿。
陈友谅若打败郑晟夺下天启府的领地,翅膀硬了当然是怎么说都行。但现在吃了败仗,徐寿辉如何选择就显得尤为微妙。
他跳上大船,迈步走进满是霉味的底仓,顺着狭窄的台阶往甲板上走去。
陈友谅冷笑一声,道:“眼下还不会。徐寿辉在武昌还能保留皇帝的名号,如果落到天启手里,不知哪天就被人杀了。但傅友德心思难测。他不是弥勒教信徒,为谁效力不一样。”
周顺能背叛郑晟投降他,项甲能欺骗他。他这两天思来想去,觉得除了跟着自己起兵的老部下,没有一个人值得完全信任。
经陈友谅提点后,张定边一下子觉得天完的局势比想象中凶险的多。
他用右手摸了摸微秃的脑门,发狠话道:“郑晟即使要对朝廷用兵,也在半年之后。这半年里,朝廷只要能收复赵普胜部众牵制天启侧翼,谅傅友德也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擅动。”
这话虽然鲁莽,但很在理。陈友谅点头表示赞同,道:“你率两万兵马在池州上岸,密切监视天启军动向,先观其变,不可浪战。郑晟现在无力北上,但可能会对庐州用兵。谁能控制庐州,谁就抢得先机,也许我只能请太师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