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各庄俩兄弟一路没停的跑回了家，这才把钱拿出来，高兴的喊道。 “哥，这钱也太好挣了，再来一两次，咱俩就够上学的钱了。” 高个子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今天是咱运气好，捡了二十来斤铁，以往能有两块钱都不错了。” “那咱们明天还去捡铁！” 看着自家弟弟这么高兴，他没出口打击他，哪有那么多铁让人捡，今天是真天上掉馅儿饼了，才有十几块钱的收入。 不过总归日子是有奔头了，甚至除了学费还能贴补家用，这让他也很高兴。 翌日清早。 朝阳微微冒出个尖儿，阳光透过窗花撒进屋里。 院子外的柿子树上，两只麻雀一大早就叽叽喳喳个不停。 陈红兵点着一根烟，送进嘴里一抽，刚吸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手放下盯着烟看了看，又扭头看了一眼烟盒，才发现早不是他原先吸的“京城”牌儿卷烟了。 烟盒上的天安门广场已经成了大前门才有的钟楼，味儿更是天差地别。 “听说你最近搞了个什么废品回收站？收破烂去了？” 吸溜 陈文正沿着碗边吸溜着粥，头抬了一下，道：“张姨给您说了？就是想着找个活儿干，总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你还是来厂子吧，把我给换下去。”陈敏在一旁提了一句。 一旁老两口看那意思，不打算说话，大抵心里还是同意这个想法的，只不过得看姐弟俩人的主意。 陈文怎么可能进厂，果断摇头。 “可别，姐你都三级钳工了，在努力努力四级、五级，没准儿最后都能来个七级钳工，我就不去掺合了。” 陈敏现在是真搞不懂弟弟的想法，要说让出岗位，虽然心里不舍，可为了弟弟，她还是愿意的。 听着陈文跟躲瘟疫一样拒绝，嘟囔道：“可那破烂有什么好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什么老陈家三小子收破烂去了...听着挺膈应的。” “行了行了，有个活儿干就成，最近听人说一些个厂子效益很差，都快要拖欠工资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进厂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陈红兵这时候出来说了一句，虽然话题是厂子的事儿，可话里还是支持陈文的选择。 自家的种儿，总归清楚，知道陈文是个有想法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出问题，任由着来吧。 母亲赵眉倒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吃饭的功夫又碎叨了一些院里的家长里短。 吃罢饭，骑着自行车往轧钢厂赶。 陈文没有怎么解释收废品怎么怎么样，这玩意儿说出去也是凭白让家人分心担忧。 把钱赚回来，日子过好，过舒服，不就得了。 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他自己则锁好门往白云观赶。 路过那个包子摊，又带了五块钱的包子。 四九看着走进来的陈文手里的包子，道：“明天能不能换个玩意儿，老吃包子，有点腻了。” 这特么就嫌弃了？ 陈文给了他个白眼，嘴上不饶人：“你这话说出去，准有人揍你，都嫌弃起肉包子了。” “怎么可能嫌弃，就是能不能换一换...你每次带回来的，师父一人就吃一多半，我每次只能吃一个...” 陈文听着愣了一下，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九。 “我还以为你真是那种愚忠的徒弟呢。”四九看了看屋里，轻声嘟囔道：“我到想顿顿吃肉包子。” 行了礼，又在院子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陈文歇了歇汗，就往余太君庙哪里赶。 他现在对早餐店是越来越放手了，有张宁宋强管着，更别说还有周常力那小子。 这玩意儿就不是个技术活儿，上手之后，用心点怎么都成。 陈文甚至打算再过些日子，就把周常力那小子拉到身边，用着顺心顺手。 至于早餐店，还是得继续开分店，不过按他得想法，以后交给张宁或者宋强一个人管就成了。 不能总守着那一个行当。 到了太君庙，再沿着左侧小路往里走，第四个院子就是周大奎的根据地。 这小子听陈文守夜有五块钱补贴，和那个外号叫猴子的，昨晚真的在这儿躺了一晚上。 屋子已经许久没人住过，夏天倒是不潮湿，就是有些阴。 陈文进去的时候，屋里一股子烟味儿，俩货还裹着被子，露出来两条腿在睡觉。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窗扇的咯吱声有点响，听着动静，周大奎睁眼坐了起来。 “文哥，你这么早就来了。” “都特么几点了，昨晚几点睡的。”陈文说着就往外走，实在是屋里空气不咋地。 周大奎晃醒猴子，穿上汗衫走了出来。 他们昨晚通宵打了一晚上扑克，没有赌钱，就是聊天打屁了一整晚，这话自然是不敢和陈文讲的。 院子里有一口井，掀开井盖，拽上来一桶拔凉的井水，倒盆子里，头往里猛地一扎。 噗！ “爽！” “你小子小心阴了头，生了病可没人照顾你。” 周大奎乐呵的擦着上身，笑道：“那不会，我这人火气旺，不拿井水拔拔凉整个人都没精神。” 呵，年轻人。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保养，老了就知道有多遭罪了。 陈文上辈子年纪轻轻就爱上了养生，倒不是真为了老后怎么样，就是喜欢上了那一套。 猴子也出了院子，摸把脸的功夫，外面走进来七八个小弟。 瞅着人来的差不多了，猴子扭头道：“哥，人都来了” 周大奎给每人散了一支烟，待全部点着，才开口。 “大家从今天开始，但凡来卖废品的，都说一嘴咱们这儿收古董、老物件。” 看着七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周大奎“咳”了一声。 “就是那些瓶瓶罐罐，桌椅字画的玩意儿，咱都收!” 陈文怕这些家伙，只要是个瓶子都收，只好上前讲了一些古董的基本特征。 什么色儿看着老点的，瓶罐底下有印章的，桌子则是那种红色儿、黑红的、黄的看着老的。 一口气讲完，还是觉着还是不保险，这几天打算就在一旁守着好点，起码开头得看着。 他是真不想看到“hongkong制造”的青花瓷，被自己花大钱钱买了回来当古董收藏。 让人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