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我可能有点……嗯，总之你再复述一下。” “因为一些原因，我的意识暂时离体，期间在我的身躯中诞生了新的律者。其权能暂且不明，但总之她被我的记忆所影响，如今认为自己就是我。我们稳固了这种认知，暂时将她稳在太虚山，以观后效。” 符华以尽可能冷静清晰的语气讲述着。 而屏幕另一端，凯文和天火摆着如出一辙的扑克脸。 符华显然也知道这消息有多么荒谬，于是带着几分尴尬，继续说道： “但她终究是一个律者，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逃过我的眼睛，跑下山去。所以先跟你们提个醒，以免将来猝不及防。” “……好。” 凯文如是道，结束了通讯。 而符华无法去思考老战友们如何消化这样子的信息，她犹豫片刻后，联系了奥托。 “奥托，听我说，我这里诞生了一个新律者。” 按照方才对凯文和天火的解释，符华大致重复了一遍现状。 讲道理，符华并不相信奥托。 但同样是讲道理，奥托是天命之主，是当代人类对抗崩坏的最高旗帜，甚至没有之一。 奥托有资格知道，也需要知道一个新律者的诞生。 “老朋友，我可能有点……嗯，你能不能重复一遍呢？”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但符华在奥托身上，看到了与凯文、天火一致的懵逼。 “我的身体里诞生了新的律者，目前还能限制在太虚山中。” “今日不是愚人节之类的日子吧？” “奥托，我没有说谎。” “我当然信你，老朋友，但你这个消息也未免太过……令人震惊了吧？” 奥托其实更想说滑稽。 他可以相信律者在任何地方诞生。但唯独在符华身上，这是穷尽大主教智慧也不曾想象过的画面。 “崩坏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符华只能这么回答。 屏幕中的奥托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思考这个要命的情报，片刻后，他缓缓道： “我会做一些准备，同时，也会把消息传递到逆熵那边。” “好，麻烦你了。我也会尽力将这个律者约束在太虚山中，直到确定她的无害性，或者……让她消失。” 符华完成了应该做的职责，松了口气的模样。 …… 通讯结束后，奥托往椅背上一靠，抬头看天花板，若有所思。 ‘我没有提及世界蛇，而她也毫无疑虑的样子。看来，是在我之前就把消息传递过去了。’ ‘前文明战士间的关系，比想象中亲近啊。’ 奥托幽幽一叹。 这说明他对符华的控制力愈发薄弱了。 符华拥有的关系越多，自己这点情分的份量就越低，人性如此，即便是仙人也无法免俗。 好在琪亚娜的情况也比最初预想中来得乐观。 她已经掌握了部分空间权能，成为完整的空之律者只差一线。 所以，也许不需要执行过于极端的刺激计划。即使琪亚娜还是无法独立完成蜕变，但只要使用静谧宝石的能量，成功率也很高了。 当然奥托需要的不是很高，而是百分百。然而从来没有什么百分百，即使是最初的献祭计划，也只能是一种期待，而非绝对。至少，克制一些的做法，就不用太过顾虑符华的态度了。 “还差一线，但是这一线该怎么推动呢？超出棋局的变数越来越多，我也必须慎之又慎……或许，还需要更多的等待？嗯，在那之前，先把千界一乘的信标拿到手吧，这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事有先后缓急。 k423就在那里，空之律者也在那里，跑得了人也跑不了圣芙蕾雅。而未来采取的是极端行动还是克制行动，则完全可以根据k423之后的进度来决定。 但信标这个东西，拿到之后还有大量的观测和验证要做。越早拿到，计划越有底气，所以肯定是宜早不宜迟的。 “叩！叩！” “进。” 轻缓礼貌的敲门之后，某长耳巫女应声而入。 奥托露出了并非虚假面具的温和笑容。 “有什么事情，樱？” “是关于幽兰黛尔之前的大巡查。相关资料经过再核查验证后，查出了不少犯错较为严重的人员。我想，具体的处理方式，还是得跟奥托先生探讨一下。” 八重樱神色郁郁地说道。 从懵懂无知到能够为琥珀分担压力，八重樱在这个过程中，展示出了优秀的智商、学习能力，之后又表现出了相当可靠的决断力。 至少在奥托眼里，这个迟了五百年才认识的朋友，是一块非常值得雕琢的美玉——而且不同于幽兰黛尔，八重樱的价值，远不止战斗力这一方面。 奥托从容一笑，道： “看样子这些人很让你头疼？我之前已经全权托付给你了，所以你是什么想法呢？” “……奥托先生，我想杀人。” “哦？” “历来尸位素餐、贪官污吏都是贻害万人，而天命更是抗击崩坏的主要力量，背负着亿万人的生命和文明的未来。我……我不喜欢杀人，但他们真的……真的不该这么过分。” 八重樱咬嘴唇，眼眸中带着黯淡的忧郁神色。 奥托笑眯眯地看着八重樱，没有直接对她的想法表达意见，而是接过八重樱手上的文件，翻阅和圈点了起来。 一阵子后，奥托将文件还了回去。 八重樱翻开一看。 “您圈的这些是？” “轻拿轻放的对象。” “为什么！？” 八重樱不理解地瞪了瞪眼睛。 奥托温和地看着八重樱，道： “因为他们身后有人，他们背后牵系之人所提供的价值，比他们的危害高。从稳定和利益的角度考虑，这是最好的选择。你觉得呢，樱？” “……如果我想一视同仁呢？” “会比较麻烦，他们不敢做高举反旗之类的事情，但多少会消极怠工乃至一定程度的阳奉阴违之类……你懂的，人性从来都不纯粹，而是黑白交加的。查到这里其实已经够深，效果也够好了，不适当地容忍一些黑暗，就没办法统帅所有人。” 奥托意味深长地解释道。 五百年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没有人能反抗他，但他也从不奢求上上下下都是纯洁一心，这根本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