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抿唇一笑，根本没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若裕敏郡主真有那等决心，今日便不会坐在此地与自己喝茶。 说白了，她也是想借大雍之力去反抗谟罕大汉对她的掌控。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 “虽然本夫人不能保证，让卫郡王点头答应和亲之事，但以秦家与郡王府的交情，若是让世子亲自去与卫郡王说情，此事便大有可为。本夫人不愿将话说死，是担心有些事人力不可为，不希望郡主事后失望罢了。” 沈鸢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裕敏郡主听了，渐渐熄了怒火。 想了想，沈鸢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本夫人只能答应你，与郡王府联姻一事，秦家会尽力而为，但最后成功与否还得决取于陛下的意思。若陛下对和亲一事早有计算，不同意你嫁入郡王府，那么郡主也莫要怪我们秦家不尽力。” 听上去这才像是人话。 裕敏郡主不由缓和了神色，轻叹一声：“理当如此。若贵府尽了心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么本郡主也只能认命了。” “既如此，那么郡主就请保重身体，好好回驿馆安养，静候佳音。不管结果如何，本夫人都会派人给你传信，告之一声的。” 沈鸢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的道理，一番操作下来，彻底让对方没了脾气。 “好！那么本郡主便静候贵府佳音了。我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 事情办完了，裕敏郡主匆匆作别道。 “郡主放心归去吧，扫尾的事情就交给本夫人好了。今日除了在座以外，不会再有他人知道你我曾在此地会面。” “那便有劳秦少夫人了。” 裕敏郡主吃了定心丸，回程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待对方离去，又等墨竹几人做好了收尾工作，沈鸢才动身离开茶楼。 她今日所说，并非全在诓骗裕敏郡主，关于卫渊的那部分都是真情实感。 他们秦家还没有卑鄙到让别人来替秦赫受过，所以和亲一事必然是要征求卫渊本人的同意才行。 至于乾元帝那里，沈鸢反而觉得不会是阻力。 如果她是陛下，势必会一力促成这门亲事的。 裕敏郡主回了驿馆之后，果真听了沈鸢的劝，好好吃药，安生养病。 一连十数日，除了偶尔出房门到院子里散心，连驿馆的大门都没踏出过。 而茶楼那边沈鸢早就做了布置，蒙格尔曾派人暗中查探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便不了了之了。 而沈鸢那日回府后，便将茶楼会面之事告之秦赫，两人随即去了趟长宁郡王府，见了卫渊与崔蒹葭，并据实相告。 倘若卫渊不同意迎娶裕敏郡主，那么这事就到此为止，绝不会泄露到天子面前。 事关终身与朝局，卫渊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 秦赫与沈鸢不欲让对方为难，两人很快便起身告辞，等卫渊做了决定再另作安排。 事后，卫渊同大嫂崔氏聊了许久，被崔氏的一句话打动了心弦。 崔蒹葭对他说，两国和亲之事已成为陛下的难题，若卫渊能主动为天子分忧，今后他这个长宁郡王在陛下跟前也能得几分看重。 说不定龙心一悦，还可为他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卫渊本就是卫氏宗亲出身，虽说与皇家嫡系一脉早就出了五服，但好歹也是沾了个皇姓，又怎会甘愿一辈子只当个两袖清风的闲散郡王。 再说了，哪个男儿心中不曾有过“投身朝堂，建功立业”的想法？ 卫渊自然也不例外。 他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或许会抱憾终身。 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娶谁不是谁，两家联姻首要考虑的便是利益问题，而不是夫妻感情问题。 乾元帝从前忌惮长宁郡王府，那是因为卫琛的存在，如今卫琛不在了，卫渊想要踏入仕途的阻碍便不在了。 这也是崔蒹葭鼓励他主动立功的缘由。 她亦深知，若卫渊当真成为北域郡马，日后在朝堂必定所成有限，不可能爬到高位之上，但这样就足够了。 有了权势伴身，日后卫渊和长宁郡王府不必求人，亦能有自保之力。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卫渊终于给了秦赫夫妇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愿意主动为陛下分忧，迎娶裕敏郡主。 这话说得十分有水平，秦赫当即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卫渊显然是希望能借助此事，让秦家人为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最好是让陛下记住他的这份忠心与功劳。 “好小子，不笨嘛，还懂得为自己争取好处。” 秦赫戏谑一笑，决定成全卫渊的心愿，就当作对方为自己“挡灾”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