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阶之上傅从楦恭恭敬敬地跪着。10
白玉石阶之下钟情略略侧身避开一半微微屈膝福身回礼柔声道:“傅侯爷安好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傅从楦垂眸起身两个人,一个拾级而下一个提裙而上彼此擦肩而过,再无一言。
走出谨身殿前的大片空地时,傅从楦顿了顿突兀地想起:我方才好像是忘记了去谢过她先前好意帮秋儿说情的事了。
罢了,傅从楦勾唇一笑,自嘲地想着就算说了,怕是人家也根本就从不会放在心上的傅从楦闭了闭眼几乎都能想象出自己向钟情道谢时彼此双方的反应。
无非是
自己微微拱手,恭敬道:家妹顽劣多亏了钟妃娘娘好心出手相助才未酿成大祸。
对方侧身避过和气回说:傅侯爷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秋姑娘如今,可还安好?
然后彼此客客气气地点头作罢,就此别过。
还真是不说也罢。
钟情却是对傅从楦那回转百结的心思毫无所觉,她被关海引着,从一扇小门进入谨身殿旁的一个小暖阁,再走了两步,关海却是不敢再进了,只站在外间,垂手而立,恭谨地向钟情表示:“陛下口谕,让钟妃娘娘您先一个人在这儿略坐坐,稍安勿躁,陛下他去去就来。”
钟情微微颔首,表示知晓,关海便躬身弯着腰倒着退了出去,走之前,还把小暖阁的门轻轻地阖上了。
钟情心中的疑窦顿时更大了。
所以陛下他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究竟是叫自己过来做什么的呀?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能单在永寿宫里说的么?
钟情略略垂眸,视线轻轻巧巧地扫过案上那显见是初初摆上去的瓜果茶点,顿了顿,也没有敢乱动,凝眉沉思之间,突然听到另一侧传来些微的响动,像是一个人从外面掀起帘子走进来了,单听脚步声,却不似是成帝的!
钟情大惊,赶忙站了起来,顺着声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七拐八拐的,却是绕到了一扇屏风之前,透过屏风,影影绰绰的,可以大略看到外面的场景而屏风之外,却正是成帝日常处理政事的谨身殿内间!
钟情面色微变,懵懵懂懂的,隐约猜到成帝今日叫自己在这里坐着的意思了。
陛下这是想要我听什么呢?!
钟情微微站定,仔细地打量起屏风外的人与事来了。
只见那方才刚刚走进谨身殿内间的陌生男子一掀衣摆,对着御案之后正提笔批着折子的成帝,稳稳地跪了下去,沉声请安道:“青州司马郇叔越,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春秋永盛。”
“郇卿啊,”成帝放下笔,搁下手里的折子,抬起头来,笑着对郇叔越道,“请起,坐,青州这两年的军务处理的相当不错啊,郇卿辛苦了去,郇卿给奉茶。”
最后那句,却是转过脸对着一旁的关红吩咐的。
关红亲自出去,双手奉了茶上来,然后静悄悄地退到了内间之外。
钟情不由仔细地打量起这位官职尚轻,却能得成帝面前的大红人、谨身殿的大太监关红亲手奉茶的青州司马来。
郇叔越似乎也颇为惊诧于成帝的客气抬举,坐在凳子不安地扭了扭,汗颜道:“陛下谬赞了,微臣惭愧,不过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
“郇卿啊,”成帝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郇叔越的客气,微微笑着,缓声道,“朕没记错的话,你是朕登基第十四年的新科探花吧这么些年,你辖下吏治清明,政绩出色,安居青州苦寒之地,兢兢业业七年有余,却也从无懈怠。”
成帝短短几句,说的那郇叔越一个年过而立、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都不由低下了头,眼角微微发红,隐隐有了泪意。
“你的辛劳,朕也一直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很想给你挪个位子的,”成帝微微笑着,言及如此,却是话锋一转,陡然严肃了起来,温和的脸上隐隐带了些不怒自威之意,对着郇叔越,状若质问道,“不过呢,朕却也听闻,你公德虽好,私德却有亏,曾经当众忤逆长辈,当庭辱骂母亲,并当众发誓与自己父亲割发断义,从此踏出家门,之后二十余年,再无回去过一次”
“陛下不必再说了!”郇叔越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打断成帝的话,眉目冰寒,冷声道,“陛下若是想以这些旧事来斥责惩处微臣,但罚便是,微臣绝无二话!”
“陛下若是想问这些旧事的真与假,微臣也大可直接道明,全都确乃微臣所为,并无半句旁人添油加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