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树精冲向了圣骑士,行动时摇晃的身姿就像醉汉,可动作一点也不慢,宛如金铁的利爪在卡尔面前组成包围网,每一下砸在盾牌上发出砰砰响声。 另外两只树精刚靠近尤尔根,矮人眼珠一瞪,枯萎灵气在他的周围卷起小股气旋。树精在死灵法术这种天敌一样的力量面前有些畏缩,尤尔根抓住机会,身躯腾跃变形成猎豹,穿过缝隙,朝苍老的赛曼走去。 人类德鲁伊赛曼笑容渐冷,他招手制止了回援的树精,打发它们去压制圣骑士。面对逼近的猎豹,赛曼立起橡木棍,站立的高傲姿态宛如被挑战的擂主。 “师父!”查克凑到赛曼的身边,右手紧握住一把兽牙匕首,眼睛死死盯着来袭的野兽。 “查克,去处理其他人,这是两个老头之间的事。” 查克并不赞同这个决定,但他明白身边的老人是何等的骄傲、执拗,更清楚忤逆他的结果。查克行礼后退,搜寻隐藏游侠的行踪,暗自祈祷自己的老师平安无事。赛曼太老了,衰老如恶毒的荆棘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 正被四只树精围攻的卡尔松了口气,自己认错的那个年轻德鲁伊没有来对付自己,否则自己根本无颜面对,更何况在那种心理高压下抵挡树精的进攻。 尤尔根在赛曼的面前解除变形,面部僵硬的矮人站在他的学生面前,同他一样提起橡木棍,摆出一样的姿势。他们曾这样共度许多岁月,在每天黎明飞鸟发出第一声鸣叫前,在清凉的晨雾中开始德鲁伊的修行。他们默契到无需言语,挥舞棍棒,踩着一样的鼓点交击。 熟悉的一切让尤尔根精神恍惚,他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他了解赛曼的老毛病,他的孩子只要提起棍棒近身战就不会去施放那些多余的法术,他信赖自己的身躯胜过法术。 在下一次隔开棍棒的瞬间,就是他的破绽。尤尔根的左手隐晦卸力,蓄势待发的荆棘之鞭已经瞄准了赛曼的侧腰。 如他预想的一样,尤尔根抓住时机,借助反作用的后仰,矮人拧动腰身,横扫的荆棘之鞭朝老人甩去。 鞭子扑空了。 赛曼早就料到了这些,他跳到空中,变成一头鬃须狂乱的狮子,闪过鞭笞,厚重的爪子砸在了尤尔根头上。 矮人吃下迎头痛击半跪在地,当他颤抖地抬头,正好看见,揉搓掌中冰渣的赛曼变回人形。 “比我想象的要耐打一些,你从那里弄到的这个?尤尔根。” “那一下,要不了,我的命。哪怕,没有,死灵药剂……” 赛曼不屑地吐出口血沫。 “如果年轻十岁,我会拍烂你的脑袋,衰老,就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尤尔根看着面前的老家伙,他发出空洞的哈哈声,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游戏。 “赛曼,你,变得,厉害了。以前,你,会在,那一下,吃瘪。” 尤尔根的每一个词,都让赛曼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厌恶的神色,仿佛他耳中听到的是恶毒的谩骂。法术灵光在赛曼的手杖上闪耀,他的脚边,树母的根须生出枝桠。 “你总是沉浸在过去,尤尔根,挥霍时间来讲述你那些无聊的玩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如果我有你的一切,我将比你做得更好!更出色!” “来吧,父亲!看看被时间驱逐的我有怎样的变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德鲁伊。” “我会轻而易举地击败你,就像杀死一只弱小的兔子。” 赛曼的杀意如刺骨寒风吹拂到矮人面前,尤尔根很感激死灵化的身躯减轻了自己的悲伤,他更快的振作,更加铿锵有力地回答。 “那就看看吧,赛曼。我肯定比兔子顽强得多。” 化形成野兽的两人站成一团,他们更多用咆哮来回应对方而不是言语,正如赛曼所说,他的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尤尔根,即使衰老削弱了他的实力,但在死灵化的矮人面前,他完完全全占据了上风。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明知道,我的时间,要耗尽了!”落下的利爪毫不留情撕扯冰霜的身躯。 “我需要未来!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 “你要亲手杀死我吗!老不死的!” 尤尔根的招架,很艰难。他在赛曼狂风骤雨的攻势下顽强发声,哪怕因此多吃下几次利爪撕裂。 “我的,赛曼。深红,不会,拯救,你,孩子。祂是,邪恶的。” “不,你不曾理解,那是怎样宏伟的力量!眷者,那美丽又强大的存在,才是我的归宿!没有对错之分,我只需,新生!” “德鲁伊,不该,背弃,自然的,平衡。有生,便有死。”尤尔根抓住机会用根须缠绕住赛曼的大腿,在他变形挣脱之前,义无反顾地舍身撞击。赛曼结实地挨了一下,脊背砸在木墙上,嘴唇被自己的鲜血染红,面目狰狞。 那一下要了他半条老命,赛曼用手杖支撑身躯的时候,双腿不自觉战栗,佝偻的脊椎像是被打折一样弯曲。 赛曼最终还是挺了过来,他有气无力地提高手杖握持的位置,让顶端那颗鲜红宝石与胸口保持水平,左手放在宝石上,口中念诵尤尔根倍感陌生的咒语。 整片树林,开始暴动。 心感不妙的尤尔根还没靠近,生长的根须在两人之间组成坚固的围墙,宝石上的血色光辉更加明亮。 “热身结束了,这身子骨,真是要命。差点就被你撞死了,尤尔根。” “还好时间到了,对树母的腐化已经完成,再来一次,我的父亲,与你口中错误的自然,为敌吧。” 暴走的根茎化作触须涌向尤尔根,细长的充作穿刺的利剑,好在腐化的树母还受到枯萎灵气的压制,让矮人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怎么可能,明明我们已经杀死了祭祀的邪教徒。”赛曼释放那颗红宝石的光芒后,狂暴的树精让卡尔压力大增,他用余光瞥向邪教徒的仪式阵,那四具倒下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可深红的根须已经全部浸红,无声无息将树母的花蕾腐化大半。 赛曼站在墙后,发出他那丑陋的笑声。 “这也是我喜欢深红的原因,死亡对祂来说,似乎并不是终点。” 邪教徒的死亡并没有中断仪式,他们的死亡反而让祭品增加,加速了仪式进程。 局势骤变让圣骑士卡尔有些心急,他心中不禁开始抱怨剩下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等着给他收尸吗! 卡尔的话像是得到了应验。 一颗炽热的火球,从上方砸下,笔直地朝圣骑士所在的位置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