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塘边排成一排的尸体,众人虽然是看习惯的,心里却还是不舒服。 人生的死亡处处都有,但谁都不能这么轻易地残忍地草率地定下别人的死亡,无论哪一种原因都不行。 或者不能说是一排尸体,因为这里有些还是尸体,有些时间久远的,已经成了白骨。 白越不用多说,上前检查,老本行了。 但是检查了一会儿,摇摇头站起来。 简禹道:“如何?” 白越皱眉道:“不好说,尸体所处的环境不同,会影响腐烂的速度,这里的环境我不熟悉,对温度不了解。又在水中,也不知水中有什么动物,只能粗略估计一下。” “你说。” 白越道:“最近的尸体,在一个月以内。久远的可能在几年之前。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小,已经成为骸骨的分辨不出死亡原因,但有几具可以确定死于外力。鬼市画师笔下那几幅栩栩如生的画,几乎可以肯定,都是现场观摩的。有些还不止观摩了一次……” 所以旁人怕鬼,白越从不怕鬼,她从未见过伤人的鬼,却常见杀人的人。 白越道:“那个画师,一直在杀人,以得到更详尽的死亡图像。在今天这两个人之前,他从未停止这件事情。” 十几具尸体,这已经不是一个小事情了,简禹吩咐徐飞扬出去找官府的人过来彻查整个村子,白越转头问习初北:“你们刚才顺着脚印往前追,追到了哪儿?” “一个破屋子里。”习初北道:“然后在屋子里看见凶手换下的衣服和鞋,然后就没其他痕迹了。” 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要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老孔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现,他们一时也发现不了。 简禹吩咐了徐飞扬回来,听习初北这么一说,便道:“你们可在那屋子里搜了,会不会有暗室?” 习初北道:“怕这边有事,没有太仔细地搜。但是大概看了一下,只是一个很简陋的木屋,屋外也没有延伸,不像是有暗室的样子。” 白越只能说,简禹在京城里过惯了好日子,见多了大人物和豪宅,对这样简陋的村子,有点水土不服。 “这种房子很难有密室的,何况是能藏人的密室,那要不小的范围。”白越道:“你是不是怀疑还有受害者藏在村子里。” 简禹点头:“对,这么多受害者,如果都是从外面掳来的,很难没有一点动静。更何况昨晚你提出两种死法,他就立刻试验了,哪里那么巧,这是抓人不是抓耗子,怎么可能要几个抓几个?” 除非是白川石问天这样的高手,但那个画师显然是不会武功的。想要从外面掳人回来,一趟又一趟,没那么简单。 天色已经大亮了,衙门派人来至少要一两个时辰,白越道:“如果村子里还有其他来不及受害的受害者,我有点担心……” 因为他们查到了这里,凶手很有可能因为害怕暴露而逃跑,逃跑之前,必定会杀人灭口。而凶手在抛尸之后,去了一个房间先换衣服,然后再走,这也有些过于谨慎了,像是特别为了摆脱他们。 简禹略一沉思,立刻道:“我们分头找,这村子里平时没人来,就算是藏了人也不会藏得太严实。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当下白越和简禹一路,带着邢队。怡和梁蒙一路,习初北和谢平生一路,兵分三路往三个方向走。 白越道:“除了有生活痕迹的房间,大家重点找地面,离屋子近的地面,这里应该有挖地窖的习惯,地窖可以藏人。还有,特别是靠近水源的地方,比如一个院子里既有水井又有地窖。” 白越没在简府见过地窖,大约京城不流行。但是昨晚上吃铁锅炖大鹅的时候,知道这里有挖地窖的习惯,家家户户基本都有,用来储存食物。 只要地窖挖得够大,是完全可以藏人的,至于在里面生活的生活质量,对凶手来说是无所谓的,在凶手眼里,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不过;梁蒙奇道:“地窖我懂,水源又是为什么?因为生活方便吗?” “不是。”白越解释:“因为凶手可能是那个画师,对一个画师来说,吃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画,没有水,怎么画?”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啊。 简禹和白越牵着邢队,顺着刚才的脚印,一路到了习初北他们说的房子,这是个和村子里其他房子没有一点区别的房子,破旧得已经摇摇欲坠,好像在外面吹一口气就会倒下。 那房子都不用看就知道没有密室,有也就是个抽屉大小,不可能藏人。 房子里,堆着凶手换下来的衣服和鞋,白越让邢队闻了闻,又闻了闻,然后邢队从窗口跳出去,陷入了迷茫。 门口是一片类似薄荷的植物,散发出浓郁的味道,这味道直接扰乱了邢队的嗅觉,让它无所适从。 未必是凶手特意种的,但是他选择在这里换衣服,肯定有这方面的考虑。 “凶手想得很周全啊。”白越道:“而且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跑了,我们从水潭里找到那么多尸体,官府肯定会正式调查的。” 羽村并不大,白越他们人少不好查,真来几十个衙役,一块一块地将村子划分出来,每一栋房子每一块地都给你查得清清楚楚的,若是有大活人,没有查不到的道理。 简禹安抚道:“真跑了也没什么,你见过他的样子,画一张图像做通缉令,不怕抓不到。” 白越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愣住了。 远处,有一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身形,那脸,背后背着的竹篓里放着画卷,那人正是鬼市的画师。 白越不由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是他。” 这个时候,他没跑,竟然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连遮掩的面具都没带,不紧不慢的很自在。 画师也看见了白越和简禹,愣了一下,然后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