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面,徐飞扬拎着葛鹏涛走在后面,白越也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医馆。 杭良弼就在医馆后面的院子里,因为他给了不少钱,和医馆的私交也好,因此掌柜将他抬去了后院安置在一间客房里。 这若不是杭良弼,是别的一个普通的客人,早就已经让人逃回家去,听天由命。 齐敏完全没有夸张,没有危言耸听。 杭良弼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将死之人。 他躺在医馆客房的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现在不是冬天,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虽然也还不热,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冷。裹着厚厚的被子,远远地也能看见他隔着被子在不停的抖。 抖的幅度之大,连床板都在抖。 而且一边抖,一边扭,像是条蛇一样扭来扭曲,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限制了,所以扭动的幅度不大。 葛鹏涛顿时想到了刚才抖得不能自已的自己。 好在他的脸色从进停尸房开始就是惨白的,出停尸房后更是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是一辈子都没有晒过太阳一样,一直到这会儿都没有缓过来,因此也没有比这更差一点的余地了。 葛鹏涛站在徐飞扬身后,根本不想踏进这个屋子,但是徐飞扬在后面一推,他不得不走进去。 “老杭。”葛鹏涛紧皱眉头走过去,看见裹在两层被子里,不停的打抖的男人,腿一软,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亏被徐飞扬给拽住了。 瞧这怂样。 徐飞扬一把拽过一旁的椅子,把葛鹏涛给按了上去。 此时他们都觉得,葛鹏涛三个人是悬壶医馆冤案的凶手,这实在是不像,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吓成这样,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吗? 但各个疑点都指向他们,由不得人不怀疑。 医馆大夫道:“简大人,这就是杭良弼。” 简禹皱眉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大夫也很郁闷:“家里人说是三天前就有症状了,开始时只是觉得冷,这大热天的,穿几层衣服还觉得冷,以为是得了风寒,就服了药。” “可是按照风寒服了药之后,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这才送来了医馆,到了医馆之后,就更严重了,这……肯定不是风寒,小的……也不知道是何病,也不知如何开药。” 杭良弼脸上有一点一点的红色斑点,每一个斑点都有指尖大小,好像是什么人用手指沾了红颜料,顽皮的点在他脸上一般。 但是那红色的地方很痒,因为他在疯狂的晃动脑袋,蹭着被子。 大夫皱眉道:“手被绑住了。” 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大夫解释道:“杭良弼脸上这些红色斑点非常痒,身上也有,虽然没有脸上的严重,可也是一块一块的。开始的时候,他一直在抓,很多地方都抓破了,我们没办法,只好将他的两只手都捆住了。” 白越仔细地看,果然杭良弼脸上有伤痕,一道一道的抓痕,但估计是平时指甲修剪的非常圆润,破的不厉害,再加上隐藏的红色半点里,这才不明显。 但他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扭动,可见是痒的厉害。 真的太惨了。 不止是葛鹏涛,就连其他人都开始觉得不适应了,徐飞扬忍不住的在肩膀上挠了一下,感觉全身都有点痒。 啊,今晚回去要好好的洗一个澡了。 虽然痛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痒,痒还不能挠,那是一件更痛苦的事情。被蚊子咬了以后,用力在蚊子叮出来的包上掐一下,这就是用痛来止痒。传说中,掐十字花纹最止痒。 白越也忍不住在自己手背上挠了挠,然后问出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大夫,他这不会传染吧。” 白越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没事儿,没事儿。”大夫忙道:“以我的经验,是不会传染的。他这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碰见了什么东西。” 大夫是懂语言的艺术的,就是不是说杭良弼是中毒。 虽然是这么说,但简禹还是觉得怪不放心的。 他将白越往后拽了拽,自己走上前去,问杭良弼:“你就是杭良弼。” 杭良弼疯狂的点头。 简禹开门见山道:“你现在这种情况,不像是生病,像是中毒。你好好的想一想,可能是什么人做的?” 杭良弼一边疯狂的摇头,想要将脸上的红斑蹭在任何可以蹭的地方,减轻痒的感觉,一边道:“无常,黑白无常,是黑白无常……” 果然也是黑白无常。 就是和悬壶医馆有关的那几个装神弄鬼的人。 简禹正要再接着问,谁也没想到,葛鹏涛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这一下力气挺大,他一瞬间冲到了床边,两手隔着被子抓住了杭良弼的肩膀,恶狠狠地,大声的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哪有什么黑白无常,你疯了吗,那都是假的,假的!” 但杭良弼的表情几乎要哭了。 “我真的看见黑白无常了。”杭良弼看着葛鹏涛:“我真的看见黑白无常了,他们来找我们了,我们一个也跑不掉。我还看见了……” 不知道杭良弼马上要说出什么来,但是葛鹏涛马上制止了他。 葛鹏涛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打断了杭良弼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葛鹏涛喊道:“我们没有做过亏心事,没什么好害怕的,就算是黑白无常又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白越不由得呦了一声。 这会儿她是真相信葛鹏涛能干大事了,刚才在停尸房里吓得都快心脏病发了,这会儿竟然又支棱起来了。 不过不要紧,黑白无常会教他做人。 被葛鹏涛这么一吼,杭良弼眼中出现了一抹惧色,他缩了缩脖子,真的不敢说了。 葛鹏涛松了一口气。 “他一定是病糊涂了。”葛鹏涛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黑白无常。” “谁知道呢。”白越淡淡道:“杭良弼可能糊涂了,松天和可能也糊涂了,就是不知道黑白无常,他们会糊涂么?会带错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