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鹏涛慢吞吞地转头,看向白越,表情有一点茫然。 白越微微一笑:“你说我的说得对吗?” 葛鹏涛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对了。”白越对杭良弼道:“你应该不是看错了,也不是产生了幻觉,因为松天和已经死了,他也是死在黑白无常的手里。” 杭良弼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他怎么死的?” 这个时候,白越就难免要再向杭良弼描述一遍松天和的死亡原因了,听得葛鹏涛坐立不安,听得众人好奇不已。 当看见白越伸出手,做出捏碎心脏,捏得鲜血直流的动作的时候,葛鹏涛终于忍不住了。 他竟然妄想冲过去,一把将正在说故事的白越给拽开。 但这怎么可能呢。 葛鹏涛还没碰着白越,就被梁蒙一脚踹开了。 开玩笑,我们家老大也是你能拽的,也不打盆水照照镜子。 葛鹏涛摔倒在地上,虽然一脸的惊恐,但还是忍着道:“他,他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吓他?” “吓他?”简禹冷笑一声:“你当大理寺是跟你闹着玩么?有功夫吓你们。如今松天和已死,杭良弼也差不多了,我就不妨明着告诉你,本官接到报案,四年前鸡田府悬壶医馆投毒案。” “报案?”葛鹏涛傻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谁,谁报案。” 简禹道:“黑白无常。” 葛鹏涛觉得简禹是不是喝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简禹道:“准确地说,是黑白无常在本官梦中报案,本官醒来一查,案件时间地点竟然与梦中所言一致。他们还说了,阳间的案子,若是能阳间审最好。若是阳间的法奈何不了,那就接下去,让下面审。” 众人佩服地看向简禹,你也是会胡扯了。 葛鹏涛哆哆嗦嗦的,但还在嘴硬。 “我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禹也没有再逼问下去,只是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回了。” 葛鹏涛一愣:“这,这就回了?” “不然呢?”简禹笑了一下:“良言难劝寻死的鬼,难道你还要大理寺保护你的安全不成?” 看看你配么,你有这身份和地位吗? “走吧。”梁蒙抬手搭着葛鹏涛的肩膀往外送,还说风凉话:“俗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黑白无常肯定也不会找你,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葛鹏涛就被强行送走了。 送走后,简禹朝徐飞扬点了点头,徐飞扬跟了上去。 松田和死了,杭良弼快死了,如今知道和这事情有关的,只剩下一个葛鹏涛了,对方一定会对他下手的,盯死他,就能找到对方。 无论当年的案子是不是冤案,无论葛鹏涛是不是该死,也不能由着民间装神弄鬼寻仇私刑。 如果黑白无常真的来大理寺报案申冤,简禹也是一定要管的。 相反,他们现在这种行为,让简禹十分不高兴。先是用欺骗的方式敛财,然后吓唬身边朋友逼他介入调查,又动私刑杀人,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都是大周律法所不容的。 所以简禹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杭良弼又熬了一个时辰,在万分痛苦中咽了气。 白越看着杭良弼的尸体,越想越觉得奇怪。 “对方这么厉害,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报仇,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呢?”白越道:“说不通啊,如果他和杭良弼三人有仇,直接杀了不就行了。干嘛要骗钱,又要吓唬老三?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有一种,把明明可以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公开了的感觉。 一旦公开,大理寺就必须要查了,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现在就算仇可以报,也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众人也觉得很奇怪,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金玉泉那边很快来了消息。 虽然没有找到黑白无常,但是那天晚上穿着一身白色囚衣,装鬼吓唬赵三元的七个人,全部都找到了。 都是京城里的小混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有人找到他们,说装鬼吓唬个仇人,就一会儿的功夫,一人给一两银子。 这简直跟天上掉钱的感觉差不多,混混们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们换上对方准备的衣服,然后外面套上自己的衣服,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做旧的医馆。 然后把外面的衣服一脱,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从赵三元面前走过。 走出院子,收了尾款,众人就散了。还以为是个恶作剧呢,根本没想更多。 所以也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一找,就找到了。 但很遗憾,谁也没见着黑白无常的脸,他们回复的信息,基本上也就是赵三元那天晚上见到的差不多。 但是葛鹏涛那边,就比较热闹了。 他表面上硬着头皮说没事儿,咬牙走了。 其实心里指不定慌成什么样子,因为他转身就去找了京城非常有名的一位驱邪大师。 当天晚上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做了一场隆重的法事。 自从和谢平生关系走得近之后,大家对做法事这种事情,都有了一些深层次的认识。 当然不是说大家也会做了,而是会看了。 比如什么规模多少钱,用什么道具多少钱,都心里有数,葛鹏涛这一场,可着实不便宜。 但是没啥用。 便宜肯定没好货,贵的也一样没好货,谢平生自己都不相信谁真能抓个鬼出来。 他们干这行的有时候也会聚一聚,吹吹牛吃吃饭什么的,沟通一下彼此的经验,可不是抓鬼的经验,是怎么忽悠人的经验。 徐飞扬回来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 “那可有什么情况发生?” “有。” 徐飞扬道:“葛鹏涛请的那位道长,一共带了八个弟子在身边,我亲眼所见,其中一个弟子,将一包粉末,偷偷地洒进了葛鹏涛院子里的花坛中。不过不能确定这种行为是道长指使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种行为,最好是问谢平生。 但是谢平生刚成亲,按白越的话说,还在蜜月呢,这种打打杀杀鬼鬼祟祟不吉利的事情,不能打扰他。 于是他们找来了第二内行,赵三元。 赵三元一听,满脸你们找对人了的表情:“你说的是,灵虚道长吗?” “对。”徐飞扬道:“就是他,你认识吗?” “何止认识,熟悉着呢。”赵三元道:“葛鹏涛家里今天晚上,还要闹鬼。” “这怎么说?” 赵三元道:“因为灵虚道长最擅长的就是,把鬼引出来,然后抓起来。” 赵三元做了个放长线钓大鱼的手势,然后嘿嘿嘿,不怀好意的笑。 “看着吧,今晚这一场,灵虚道长的价格肯定很便宜,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两,问就是贫道不图钱,只为匡扶正义。” “但是今晚葛鹏涛家里一闹鬼,明天再做一场,就得上千两。问就是这鬼魂实在是太厉害,贫道要用上毕生修为,祖传宝物才能降伏。” 赵三元一语点破,众人都十分无语。 感情谢平生的坑蒙拐骗在这一众大师里,真的是小打小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