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酒一停下来,徐飞扬就毫不犹豫地拽了他一下。 “快走。”徐飞扬没好气道:“看什么呢?不用看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当年鸡田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仇酒身上背着的人命,也足够让他死上一百次了。 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徐飞扬觉得如果对他客气了,都是对不起死去的那些冤魂。很想没事儿也要踹上两脚。 但是仇酒就跟没有感觉一样,他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 仔细地听,好像是说,是他们,是他们。 “什么?”简禹道:“你说什么,是他们,是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会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对,一定是他们。”仇酒突然一把推开徐飞扬,猛地转身要往回跑。 但是这里三个人在,岂能让一个嫌犯跑了,他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梁蒙一把抓住肩膀,狠狠地按在了墙上。 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粗糙的石壁磨着脸,蹭掉了一块皮。 “干什么?”梁蒙怒道:“这会儿还想跑,是想死么?” 葛鹏涛在一旁本来生无可恋地走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又把自己缩小了一点点,希望大家不要注意到他。 上一次去大理寺,虽然也挺吓人的,直接被吓昏在了停尸房。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受到直接伤害,起码没人揍他。 可这会儿不一样,他觉得如果仇酒再反抗,可能会被现场干掉。他呢,他也许也会被灭口。 大理寺在街上击毙反抗试图逃跑的疑犯,不管真的还是冤枉的,那真是哪儿都没处说理去。 仇酒不管脸上的伤,也不管脖子边上梁蒙的刀都架了上来,他拼命挣扎道:“救人,快去救人。刚才那三个人,就是凶手。” 几人都听得莫名其妙。 “哪三个人?”简禹道:“刚才那老人带着孩子?” 现在还早,街上人也不多,他们从巷子里出来,就遇到了刚才的爷孙三人。 老人看起来不太走得动路,小孩还没简禹半身高,仇酒说他们是凶手?这是疯了吧? “对,就是他们。”仇酒喊道:“那是潘鸿哲的儿子,我记得那只手。” 可惜这里没人有白越那样一眼过去,自动扫描录入存贮系统的本事,刚才只是擦肩而过,谁也没注意哪个人的手怎么了。 但是仇酒连潘鸿哲的名字都喊出来了,不像是开玩笑。 简禹厉声道:“你说他们是凶手,他们进巷子要做什么?” “他们要杀人。”仇酒喊得破了音:“土地庙后面第二家住着一对姓薛的母女,他们要杀她们。快去救人……” 仇酒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竟然要去救人。 简禹还在犹豫,仇酒猛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喊:“快去救人……” 这喊声里,竟然带了点哭腔。 连葛鹏涛都惊讶了,他一直以为像仇酒这样的人,应该是流血不流泪才对。 简禹道:“梁蒙,跟我去看看。” 葛鹏涛不会武功,仇酒虽然是个武师傅但武功非常有限,只是有一身蛮力,徐飞扬看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了,甚至必要时期,若反抗逃跑,可以就地斩杀。 简禹带着梁蒙回到巷子。 土地庙后面有几个院子,简禹和梁蒙还在数哪个是第二个院子,打算问一问哪家是姓薛的母女,突然听见一声惊叫。 “啊~~” 一个年轻女性非常尖锐惊恐的声音。 简禹和梁蒙立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微亮的晨光中,农家的院子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洗漱,她捧着个木盆从房间里出来,然后看见自家院子里,好像站着什么人。 这么早,会有什么人来呢? 不对,自家院子门明明是锁着的啊,也没人叫门,怎么会有人进来?莫非是有贼。 姑娘一下子警觉起来,低声喊屋子里的人:“娘,娘……” 屋子里有人应了一声。 姑娘听见娘应了她,安心一点,再看,只感觉院子里的人有些奇怪,好奇地往外走了两步。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啥事儿都得自己上,不得不说姑娘胆子也是大。 但是这一眼,胆子再大的也吓坏了。 小姑娘看见院子里,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 黑色的有些矮胖,白衣的又高又瘦。 两人都戴着高高的帽子,脸上涂的雪白一层粉,穿白衣服的那个人,还拖着一根长长的舌头。 虽然大周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见过黑白无常,但是谁没听过黑白无常的故事呢。谁不知道黑白无常这两个地府公差呢? 哐当一声,小姑娘当场吓得就把手里的盆给丢在了地上,水花溅了一地一身。 她娘在屋子里听见这一声动静,问了一句怎么了,也连忙走了过来。 两人都惊呆了。 “黑……黑白无常……”小姑娘指着院子里的两个人,颤抖地伸手指着他们。 黑白无常不说话,慢慢地走了过来。 因为这场景太过刺激,一时间,他们都没注意旁边还有一个灰衣服的老头,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老头的袖子里,有一把弯弯的刀。 黑白无常的步伐和活人有些不一样,走得不快,有些僵硬的感觉,但一步步,还是逼近过来。 “为什么?”母亲终于回过神来,抱住女儿:“为什么是我们,我和女儿相依为命,从未作恶。” 老头儿从一旁走过来,拔出袖子里的刀。 刀锋闪着光芒。 老头缓缓道:“要问,就去底下问薛浩淼吧。” 母女俩脸色一变,薛浩淼就是这家的男主人,但是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 “你知道我爹?”小姑娘还有些天真不谙世事,脱口问道:“你见过我爹吗?” 老头阴森一笑:“很久没见了,不过一会儿,你就要见到了。” 说完,老头举起了刀。 小姑娘吓坏了一声尖叫,母亲徒劳地,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里。 虽然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是,她至少可以死在女儿前面。 做母亲的心,大抵如此。 刀举起落下,堪堪要落在女人身上的时候,突然从围墙外传来一声暗器破空的声音,叮的一声,那东西正打在刀尖上,打的刀子歪了一下,落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