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黎幸也不太清楚自己拨了几个电话,但始终没有人接通。 只有手机空荡荡的嗡鸣声,还有电话那头冰冷的电子女声,告诉她电话无法接通。 心脏被高高悬挂起来, 刚才视频画面里最后女人拿着叉子冲向楼崇的画面,一遍遍地从眼前晃过。 不会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黎幸闭了闭眼,攥紧手机,慢慢平息下来心跳,让自己冷静下来。 群里顾荞子他们几个还在讨论着楼崇的事情,微博上的热搜也高高挂着楼崇的名字。 黎幸关上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两秒,还是起身拿上钥匙出门。 下午三点多外面太阳正火辣着,她小跑着到小区门口,没有用手机打车,直接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上去, “师傅,去静安公馆。” 楼崇家的位置就在那边。 司机师傅看了她一眼,“好嘞,姑娘自己系好安全带啊。” 黎幸嗯了声,脸颊上还冒着点汗,刚才出来的着急,除了手机和钥匙外什么都没带。 车厢里开着冷气,但黎幸并未感觉到一丝凉意,不知道是因为制冷原因还是怎么回事。 前面红绿灯,车流拥堵着停下来。 司机师傅在前面刷着手机,视频往下,刚好播到餐厅里楼崇跟那对中年夫妇的事情,是网上有些营销号已经开始对今天的事情发酵了。 司机师傅在前面看着,也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 “真是畜生啊。” 黎幸坐在车后排,只感觉眼前有些晕眩的不真实感。 好像一瞬间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件事。 楼崇再度成为大家口中的败类、人渣、禽兽。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早上,几个小时之前,明明还跟他一起在便利店吃早餐。 她还记得缆车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睫毛被照的金黄,像天使。 车子很快到静安公馆,这一块都是住宅区,外面的司机没有办法直接开进去,黎幸付完钱,拉开车门下车。 之前来过几次,她直接报上了楼崇的名字,门口的安保工作人员也似乎早就记得她的脸,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让她进去了。 黎幸点头朝着他们示意谢谢,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快步进去。 到别墅大门前,黑色工艺雕花铁门紧闭着,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黎幸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摁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一个没见过的新面孔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幸立刻开口道, “我是楼崇的家教老师。” 佣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笑了下,礼貌开口, “黎小姐,少爷现在不在家。” 黎幸表情微微变了变, “他在哪儿?” 佣人依旧是一贯不变的神情, “少爷上午回来一趟后就离开了,现在不清楚。” 黎幸手抓着铁门的门框,沉默了两秒,还是开口, “他受伤了吗?” 佣人依旧摇头,“这个我们不清楚,我们跟您一样,都是从网上看见的消息。” 黎幸没再说话,心里也大概猜到跟前的人没有必要骗自己。 “您要进来等他吗?” 门从里面打开。 黎幸看着别墅内前院的喷泉雕像,太阳光落进池水里,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不用了。” 她唇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脸上神色也淡了淡,“不用告诉我来过。” 她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公馆, 黎幸站在马路边,来回车辆似乎依旧,没什么任何变化。 她脚步顿了顿,弯下腰蹲在马路边,强烈的阳光照的人有些眩晕。 好像楼崇怎么样跟她的关系也不大吧。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即使现在跑过来看见了他,她又能做什么,怎么样? 黑掉的手机屏幕上投射出她此刻的神情,她看了看,将手机翻转过去,站起身,随手招了一辆车,报上医院的地址。 后面两天楼崇都再没有一丝消息。 网上那些关于前两天餐厅事情的发酵视频和一些热门微博、视频也全部都被删掉了。 很明显,是楼家那边出手让人压了下来,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私底下论坛那边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依旧没有断过。 顾荞子他们几乎天天在群里分享各种八卦,黎幸也跟着看了不少。 【听说那天是伤到了,送进了医院。】 【流了不少血呢,好像是脖子那块,可能暂时说不了话】 【不是吧,我听我叔叔医院那边的人说小伤而已诶】 【不清楚,反正现在是谁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哦,听说程文君好像也过去了,好像又打算把他送出国】 【这回走了估计就回不来了吧,程文君估计后悔死生下这个儿子了,天天惹事】 …… 黎幸一句话没有在群里讲过。 只是私底下也在微博上试图搜过他的名字,但什么也搜不到,广场已经全部被封掉了。 “要喝水。” 外婆在旁边皱眉开口。 黎幸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好。” 她弯腰起身,去旁边给外婆倒水。 水杯递过去,老太太一个没拿稳,直接全部泼到她身上去了。 “哎呀哎呀。”外婆连连开口。 “没事没事,”黎幸好脾气道,先拿纸巾帮外婆擦掉膝盖上的水。 大部分都泼到她身上,病床上干净着。 黎幸给外婆清理干净,又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旁边,才从病房的衣柜里拿出她放在这边的备用衣服出门去洗手间换。 从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黎幸没有马上回病房,下楼去医院对面的街上又买了份桂花糕打算带给外婆。 走到医院长廊,迎面碰到几个经常见到的护工阿姨,黎幸点头跟她们打了下招呼。 到病房门口,她敲了下门,直接伸手准备推开门—— “嗯,外婆。” “好,不告诉星星。” 病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男声,再熟悉不过。 黎幸愣住,手悬在半空中,透过病房的玻璃口,看着坐在外婆病床前的人。 楼崇一身黑色t恤,头上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挡住侧面大半张脸。 他手上拿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桂花糕,正哄着病床着上的老太太。 似乎是听见外面的动静, 他转过头,视线朝着屋外看过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他神色松散自然,朝着黎幸很轻的抬了下眉,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坦然大方的笑。 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