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站在门口,拎着衣服袋子和桂花糕的手有些微微的发紧。 她收回视线,平息了一瞬,才伸手推开门,面不改色的进屋。 老太太手里正拿着一块桂花糕,瞧见她进来,立刻往嘴里塞,一下子被噎住,开始呛的咳嗽起来。 “外婆。” 黎幸皱了下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过去。 楼崇已经先一步扶住老太太的后背,拿起边上的水,喂给她。 他动作很娴熟,仿佛对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 水进嗓子,落下去。 老太太这才顺过来一口气,还抱着桂花糕舍不得松手。 黎幸有些无奈。 楼崇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外婆很怕你啊。” 黎幸神色平淡,克制着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目光在触及他下巴位置包着的白色纱布时顿了下。 楼崇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碰了下,神情自若,主动开口道, “哦,视频你应该看过了,叉三寸就到这儿了。” 他表情松散,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脖颈位置。 明明是这样差一点就没命的事情,被他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讲出来。 黎幸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给外婆的杯子里添了水,起身往外走。 楼崇看着她的背影,也站起身,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出去。 走廊外面没什么人,黎幸直接沿着长廊往前走,推开消防通道口的门进去。 楼崇跟在她身后。 楼道里没有人,很安静,光线也有些暗,只有前面窗口的隔着树枝透进来的点点光。 黎幸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跟前的人。 楼崇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带着很浅的笑意,低眸看着她,语调散漫道, “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样盯着我看?” 他边说边迈步往前,俯下身,在她跟前站定,视线平齐通她对视, “这样看的会不会清楚点?” 两个人距离拉的极近,能看清他漆黑纤长的眼睫,还有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黎幸没说话,只盯着他看了会儿,掌心攥紧几分,往后靠了靠,移开视线, “你怎么过来了?” 她开口,语气是生疏的距离感。 “啊,”楼崇很轻地皱了皱眉,吊儿郎当地慢慢直起身,露出个有些伤心的表情, “想你就过来看你啊。” 他说的很随意,眼睛却认真地落在她脸上,看她的表情, “宝宝,” 他歪了下脑袋,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慢腾腾地开口, “怎么感觉两天没见,你好像都不记得你老公了。” 黎幸一愣,情绪原本还在拉锯着过山车,但瞬间被他话里的某个字眼弄的精神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别胡说八道。” 楼崇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依旧单手插在衣兜里,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怪无辜的, “我胡说什么了?” 黎幸没说话,只移开视线不看他。 这两天堆积在心里的各种情绪也跟着一起发酵升腾,在此刻一起蔓延开来。 两天没见,出事也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见面就自称老公。 还有比他更不要脸、更无耻的人吗? “怎么不看我?” 楼崇语调懒洋洋地从头顶响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用纱布包起来的下巴,语气有些困惑, “包着这玩意变丑了?” 黎幸抿唇,视线余光里看见他受伤的位置。 是下巴靠近脖颈的位置。 真的很危险。 如他所说,如果当时的叉子再稍微偏离一点点,那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你之前在住院?” 黎幸终于开口。 楼崇闻言点头,有些无奈地抬了下肩膀, “嗯,被我妈关在医院,手机通讯设备全没收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跟他打的电话都没接到,也不联系她。 “哦。”黎幸抬头,终于用正面看他的脸,语气有些怪,“那你怎么出来的?” 楼崇眼梢垂下,视线落在她脸上,轻描淡写道, “趁我妈和门口几个保镖不注意,翻窗出来的。” “翻窗?”黎幸很明显的愣了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你受伤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楼崇啧了声,似乎被她的反应逗笑,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摆正,弯下腰视线跟她平齐, “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二楼的窗户怎么摔伤,那我也太没用了。” 黎幸额头被他用手掌着,目光跟他很近地对视平齐着,看清他眼里很淡的笑意。 “哦,”她感觉有些不自在,抬手拿开他的手,“那伯母现在不知道你出来?” 楼崇散漫地点了点下巴,无所谓的样子, “嗯,估计正在全市通缉我呢。” “也不知道报警没。” 黎幸:“……” 这个时候还有空开玩笑。 黎幸有些无奈,这几天网上那些视频和热门发言虽然都压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至少楼崇的脸在那段视频里根本没有打码,估计不少人都能认出来。 而且看他还知道戴上帽子,很明显心里也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黎幸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 “你怎么过来的?” 没有手机没有电子设备,那他身上肯定也没钱什么的。 楼崇转了转脖颈,轻描淡写道, “找路人小朋友借了五块钱,坐地铁过来的。” 黎幸沉默了一瞬。 “我现在送你回去?”她开口。 楼崇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按照程文君的安排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两年前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她还是相信警方的调查的。 而且按照她这段时间跟楼崇的接触来看,他虽然没有什么基本的大众道德规范,但是还不至于对女生做出那种事情。 “不要。” 楼崇毫不犹豫地拒绝。 黎幸拧眉,有些担心, “为什么?伯母现在估计很担心你。” 楼崇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人拉近几分,倾身靠近,盯着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又宠溺的开口, “宝宝,你是不是傻呀, 她现在正想办法拆散你跟你老公呢, 还把我往回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