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梦境多变,本该得好梦一场,可半夜里崔姝玥却又被噩梦惊醒。
她的梦中依旧那般血红,金玉樽握在手上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最后说的话。
这般情况最是折磨人的心智,崔姝玥出了一身冷汗,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便是恍恍惚惚。
她怀着仇恨亦被仇恨折磨。
夜深静谧,崔殊玥想着这两日自己的不同寻常,可爹爹全然包容着她的肆意妄为,承先阁、大明殿,即使不知缘由每个举动都护着她。
想着夜来的梦,或许她也能借此将这些不同寻常诉与爹爹听。
一大早崔姝玥便带着人带承先阁里等兴安帝下朝。
阁里内侍瞧着长公主来了也都高兴,想着陛下今日定然能有好心情,他们伺候着也不必战战兢兢。
兴安帝下朝,听着王庆说着长公主已在承先阁里等陛下多时了,立马让人疾步回去。
一入阁果然瞧着坐着交椅上瞌睡的女儿,陛下一瞧着崔姝玥便是面庞带笑。
让内侍进出轻声也不叫醒人,直到崔姝玥自个迷迷糊糊的醒来瞧这高堂上已经在批折子的兴安帝,才恍惚着喊了一身:“爹爹。”
看着女儿醒了,兴安帝停下手中批阅,笑着看着人问着:“玥儿这般早来找爹爹是有什么要紧事。”
“爹爹。”这回崔殊玥喊着人却看着一副委屈样,还假意抽泣两声。
看着女儿这样兴安帝心里一惊,忙问着:“这又是怎么了。”才几日他瞧着自家女儿便是日日委屈脸,也不知道谁给长公主委屈受了。
“爹爹,玥儿近来常梦魇,那梦里可怕至极,吓的人都睡不安稳。”崔殊玥嘟囔着,满脸写着可怜二字。
兴安帝立马叫王庆进来就要宣太医,被崔殊玥摇头拒了,说着:“女儿不是病了,是心魇。”
“那玥儿说说近来究竟是发生什么了。”兴安帝看着女儿,也想着崔殊玥近来的奇怪举动。
尤其是持剑伤赵际之,让他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本打算就这般由着女儿,她不想提起也就算了。可今日看着话有转机,兴安帝对此事依旧甚是关切。
崔姝玥听着话被提起,立马顺着兴安帝的话,说着她一早就想好的场面。
“爹爹那天夜里玥儿大梦一场,就瞧着赵际之狠狠的掐着玥儿的脖梗要置我于死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慢慢的画面变到大明殿里,他拿着刀剑进殿,要害爹爹害弟弟玥儿着急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崔姝玥说完这些心里依旧难过。她便就只是想着心口都是那样的疼。
可眼前的人听不明白,只能当是梦一场。
“玥儿,不过是一场恶梦罢了。”兴安帝心疼女儿这样的梦境,却也不能让自己孩儿当真骄纵着要因为梦境去夺人性命。
“可是爹爹我好疼啊,玥儿真的好疼啊。”崔姝玥呢喃着,泪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淌下来,就算那只是场梦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崔姝玥明白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是她的一辈子。
她后来被赵际之关在大明殿里日日想爹爹想弟弟,那无日光无星宿的日子让人活得绝望极了,她假意谈合,让人把锦衣卫调回,才得一线生机。
可那日的争斗她崔姝玥败了,索性上天让她重来一次,这回她不能再败。
先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抚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同人说着:“玥儿人活一世,大多如镜花水月一场记忆,梦醒便可不记得梦里的事情。”
“可是爹爹那太真切了,玥儿真的好疼啊。”她嘶哑着嗓子说着疼,心里闷着,可那不是梦呀,
崔姝玥也没想过爹爹听了这样一个梦能全然明白自己,只是憋着太久了,想找一个人诉说罢了。
可在兴安帝这里这一切无关梦与不梦,他只在乎着女儿那一声一声喊着的痛。
他皱起眉眼来,看着崔姝玥眼角的红。
柔柔的摸着人的头,温声道:“爹爹自是最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的,可这百余年的时间里,你的心里全是怨恨,这样活着才是折磨。像崇儿敏儿她们便只在这世上待了两个春秋,若她们醒来就是带着痛苦,那这两年也不如不活。”
崔殊玥抬头看着崔慕,眼里带着泪带着不解。
“即使玥儿今日经历的这些不是梦,是真实的事发。爹爹依旧希望玥儿能快乐,而不是活下来却被仇恨裹挟着往前走。”崔慕同女儿说着心里话,若皇权旁落,只有玥儿独活,那他的女儿便忘了皇权当个普通姑娘好好过完这一生。
兴安帝觉得,今日崔殊玥的恶梦可能也同朝堂有关,他不在年轻,朝上日日变着法的吵着要立太子,可颍儿又年幼。殊玥作为长公主自然会不安于这样的政局。
听着自家爹爹这样的话,崔姝玥便真的收不住情绪的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