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听闻弟弟去世消息时候的悲痛。回想着没能见到爹爹最后一面的剜心。回想着自己一个人站在大明殿里的恐慌。
那段日子的崔姝玥活在惊慌里,一刻不得安生。就连梦里的画面都像是被鬼魅拉扯着,浑身都疼。
可那时候她不敢哭不能哭,甚至不敢把软弱外泄着。她拼命告诉自己她崔殊玥此刻是大邺的天子,这天下没有人能在护着她了,她得站着护着天下。
走到最后一日,她以被苦痛折磨的全然无知无惧,便只想着快些结束这一切。
这些场面累叠着,让人如何不恨赵际之,崔姝玥恨不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了。
兴安帝牵起自己女儿的手,将手里的暖意一丝一丝的传递过去。他说过太多次崔姝玥是他的明珠是整个大邺的掌上明珠。
可还是没能避免着这些不必要的难过与苦痛。
等崔姝玥哭够了,兴安帝还哄着人。
“玥儿定然是关在宫里苦闷,日子过久了心中有郁结,循环交替着难以消散。过几日,便出宫在临平城里游玩散心,把这些不愉都抛掉。”兴安帝说着,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女儿。
崔姝玥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点着头听从爹爹的安排。崔殊玥明白她得更小心些,今日朝堂上的举动便是在提醒她,她的为人处事须得更加仔细,不能落人把柄。
说出来心里便顺畅些,哭过一场,好似把心里揪着疼的东西全然宣泄。可恨意依旧埋着,不会消散了。她不可能在这一世宽宏大量的选择谅解。如果她能谅解并不会来。
崔姝玥回到长奉宫里,用罗巾敷面想要消着眼睛的红肿。
崔姝玥从前也不怎么哭,每日便都是笑着对人,此番回来虽不笑了,却也没有这么哭过。这红着的眼睛自是吓到身边伺候的人。
菡儿端着茶水与甜糕过来,小心的伺候人,也不知殿下去了半日承先阁回来为何会如此伤心?
好在不久人就恢复如常,还能召来派出去的那三位内侍,听着赵国公府进来发生的事。
最中间的内侍先答着:“昨日国公府里混进一名歹人,竟趁无人将卧床的赵小公爷狠揍一顿,本来结痂的伤口又流起血来人爷高烧不止,半夜赵国公便又叫了临平城里的所有医家。”
崔姝玥听着笑了出声,想着这赵际之可真是多仇家。这便又得卧床半月,想想她心里就觉得舒畅。
可这般自然是不够的,她活着自不能让赵际之让赵家过上好日子。
还有顾明夷那边也得慢慢把局布下,好一把就套住人丢出临平。
崔殊玥不自觉的用手指敲着桌案,她自得一步一步走的稳妥。
没过几日,兴安帝果真安排妥当让内侍来传着消息,让崔殊玥能光明正大的出宫去玩。
“公主马车已备好,是此刻出宫还是再过片刻?”菡儿过来问着人。
想着公主出宫游玩一番也好,定然会舒畅心情不似如今看着日日都有烦心事。
看着轩窗外头大好的天色,崔姝玥站起身来说着:“那便现在去吧。”
长公主车架又从宣武门出,先在城里漫无目的的晃着,从城西到城东竟都没有片刻停留。
崔姝玥偶尔拉开车帷看着外头,问着菡儿:“这临平城里哪一处最得趣?”
菡儿常年在宫里对这也不甚了解,可常听出宫采买的内侍说着外头热闹的几处地,听多了也能记得几个名字。
“听闻草市里热闹非常,公主可要去逛逛?”菡儿提议着。
崔姝玥也无其他想法便让车架行至草市口停下。
一下马车看着外头果然热闹。行商多样,行人匆匆。新鲜瓜果、时宜吃食都能寻着。
崔姝玥的本性是爱热闹,从前她头一回长时间出宫就是嫁人,也未得空能在临平城里好好逛逛。
她好似日日快乐如今回想着却常常与欢愉之事擦肩。
“公主殿下。”
喊声从远处传来,在嘈杂的环境里不大,可崔殊玥对这称呼敏感,自是一下就听着。
即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