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濯点着头,这还是头一回他在临平城里听着有人这般关心他。外头的打斗他早习惯了,从小见着,以此为生。到了如今,旁人也都成家,可他和他的哥哥却一如开始。
他们从前也有家,只是被这战争打没了,所以总是害怕着自己有一日也会葬在那乱泥里,给留着的人无限苦痛。
这也是孔濯若娶崔姝玥就会留下的缘由,他护了那般久的国,不想让人苦苦护着自己的家,最后只能得一个“马革裹尸还”的结局。
孔濯依旧送人上马车,骑着马护送崔姝玥到皇极门。
这一日的谈论下来,崔姝玥心里积压的事便愈发的多。
她也顾不上自己那还未到来的及笄与婚嫁,满心满眼的只担心着孔濯回南边的事情。
她是这般害怕不可预测这件事情。
朝堂上,因着述职的将军都即将回边锤,兴安帝也特意设宴邀了几位将领以及心腹。
孔濯自然也在列。
麟德殿里,摆设齐全。司设局一早便准备妥当。兴安帝还特意对外头传着旨,今日这算是家宴而非国宴,众人皆可穿常服入席。
听着这般的话,是个傻子都知晓今日这场宴席定然不会简单。
宣旨后,兴安帝特意让王庆去长奉宫里告知崔姝玥此次也可同他一道参加这场送别的宫廷宴会。
崔姝玥本不高兴着去,一听宴席里有孔濯,就犹豫着答应了王庆。
本来心中正要高兴可以见着人,又听着是送人回边锤的宴席,立即又抿着嘴泄了气没了高兴。
人还没走呢,她便就想着这人走后临平城里的无趣。崔姝玥已然不只有刚开始回来只想除去赵国公夫的恨意。
小姑娘的心头慢慢的被名叫孔濯的人抚平。眼里不全是过错,不全是从前。
这才刚刚好了一些,这人就要走了。
菡儿自是瞧得出公主的不开心,便将妆镜前的那一匣子宝贝捧着放在崔姝玥此刻坐着的桌案前。
看着这一匣子的小玩意儿,自然又想起那一日临平城里的光景。崔姝玥重活了一世,最是应该往前看的,不被突如其来情感和人牵绊住,她要做的事那般多那般难,可心里却被孔濯这个人扰乱的不停的往后看想着停留。
“菡儿,南边的战场还如最初一般的危险吗?”崔姝玥支着下巴微微歪头问着人。
从前她也听殿里的女使们提起过,只是那时她对这些毫无兴趣,也能做到朝堂之事她这位公主丝毫不知。
菡儿反应着公主问这些,自是在关心怀远将军,立马开心的同人说道:“本是凶险万分的,可这两年来在怀远将军和定国将军的平定之下,已然安稳许多。想着要不了多久,南边便能全然太平了。”
听着菡儿这话里话外夸着孔濯的厉害,崔姝玥脑子里也想着这个人穿一身盔甲,打马疾驰的模样。
想来那样的孔濯与今日自己在临平城里见着的定然不同。
兴安帝果然还是了解自己女儿,亦或者临平城里小姑娘没有一个会不喜欢孔濯这样的少年将军。
崔姝玥不说,心里也没意料着,或许是这个活了两世的人,依旧没明白心悦这件事情。
她只觉得孔濯不同,想要在人离开临平前也为他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