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弄得神秘兮兮的,一时间还真勾起了桑枝夏的好奇。 她把手拢在宽大厚实的袖口里,吸气猜测:“是什么东西?” “我娘托人送来的信?” “除了这个呢,就没别的想要的了?” 桑枝夏不解眨眼:“还能有什么想要的?” 若放在从前世子爷金尊玉贵的时候,那一旦动了哄人的心思,自然是什么好的贵的都有。 不说心意有几分,可金银绝对是能一步到位。 可现在徐璈兜比脸都干净,可有不起这份儿铺张浪费的银钱。 除了从京都送来的信,他还能背着自己藏了什么惊喜? 面对桑枝夏疑惑的打量徐璈笑笑不接话。 桑枝夏呼出一口白气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多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先说好哈,我都快两个月没进城了,也没想着给你准备什么惊喜,要不我给你封个红封当压岁钱?”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灵机一动很不错,徐璈笑得微妙。 “压岁钱?” 桑枝夏点头:“对啊,压岁钱。” 别的没有,银子她还是藏了一些的,悄悄拿些出来封个红包绰绰有余。 她正琢磨着用红纸包多少银子合适,就被徐璈抬手在后脑勺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语调揶揄:“算了,哥不惦记你那点儿东西。” “风大了,赶紧回家吧。” 桑枝夏被徐璈的话勾得心痒痒的,进了家门披风都顾不得脱就要去找他说的惊喜。 的确是惊喜。 她的枕头上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盒子打开最上头压着的是一支青玉的海棠花簪子。 簪子下放着的是一封字迹她十分熟悉的信。 桑枝夏一手拿簪子一手拿着信,听到徐璈推门进来的动静头也不回地说:“这簪子挺贵的吧?你怎么……” “怎么,只许你有小金库,不许我藏私房钱?” 徐璈挑眉走过去,拆下她发上的桃木簪,拿起她手里的玉簪子缓缓插进去,还留意调整了一下簪面上海棠花的角度。 青玉清透,雕工精细流畅,绽在最前的海棠花栩栩如生,极为灵动。 徐璈面露满意:“好看。” 桑枝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表情严肃话中却带着藏不住的笑:“藏着的私房钱就给我买这个了?你的私房钱还有么?” 徐璈:“秘密。 ”“都说了是私房钱,那我能跟你说个底儿掉吗?什么都让你知道了,我往后还怎么藏?” 他顺手捏捏桑枝夏带着凉意的耳垂,带着不可出口的愧意低声说:“今年先凑合,以后慢慢给你换好的。” “我都记着呢,慢慢一样一样给你补。” 桑枝夏在闺中时就没什么太好的首饰,嫁人之后更甚。 她自己倒也藏了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只可惜绝对没机会拿出来显摆。 每日里她为了干活儿方便,大多是一块布巾就头发挽了,稍微花哨一些的时候就是一根被磨得光滑的桃木簪,干练又精神。 她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不觉得有什么,可徐璈每每见了心口都微微泛疼。 一支不到五两的青玉簪在此时也成了难得的好东西,不该如此的…… 桑枝夏不知他心中复杂,愣了下失笑道:“倒也用不着补,我觉得今日的就很不错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封个压岁钱吗?要不我给你补上?” “那我不成倒卖簪子的了?” 徐璈手欠地揪了她的耳朵一下,转身说:“按脚程算,你往家中送的也差不多该到你娘手中了,慢慢看,我出去帮忙。” 徐璈担心她看了家书会掉眼泪难堪,特意留了她自己在屋里。 桑枝夏捏着手中薄薄的一封信,看着闭合的门缝嘴角无声上扬。 院子里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可到了这会儿又多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许文秀等人正在忙着晚上年夜饭的事儿,灶上的热气旋转散开,笼得眼前多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徐三婶看到徐璈就说:“徐璈啊,你过来把这个蒸笼抬堂屋里去,一会儿摆饭就在里头摆。” “还有,咱家买鞭炮了吗?” “买了。” 许文秀忙里抽闲地说:“前几日你二婶去绣庄交货就记着买回来了,一会儿供了饭就让璈儿出去炸了。” “那几个小的怎么还没回来?” 许文秀不放心地往门外探头:“雪势渐大了,还在外头浪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璈儿你一会儿出去找一圈,把明阳他们都叫回来。” 徐璈抬着热气腾腾的蒸笼低声应好,刚把蒸笼抬进屋放下,出去撒欢的小崽子们就裹着风雪欢呼着回来了。 徐明阳手里甚至还捧了个巴掌大的雪人。 一进门就扭头找桑枝夏:“大嫂呢?” “大哥,我大嫂人呢?” 徐璈正想说让他别吵,西棚那边就响起了桑枝夏含笑的声音:“找我做什么呢?” “给大嫂送礼哇!” 徐明阳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徐嫣然更是跑过去直接抱住了她的胳膊。 徐明煦和徐锦惜的腿短动作慢,颠颠地跑到她跟前站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就脆生生地喊:“大嫂过年好哇!” “大嫂你看!我们给你捏了雪人!” “大嫂你喜不喜欢?” 徐明阳双手捧着的雪人巴掌大,难得的是脑袋肚子形状清晰,甚至还用小石头和泥巴点了眼睛鼻子嘴巴,雪捏就的小胳膊上甚至还用树枝分出了短胖短胖的手指。 桑枝夏看着几双亮晶晶的眼睛乐得肚子疼:“这是给我捏的?” 徐嫣然不住点头:“对啊对啊,大嫂你喜欢吗?” 见桑枝夏笑了,徐明阳还两眼放光地掉了几句书袋:“嫣然姐姐说,雪为肌肤冰为骨,跟大嫂最像了!” “大嫂你看是不是很像?” 实话实说,桑枝夏没看出来这小玩意儿跟自己哪儿像。 不过几小只送礼的热情值得表扬。 她挨个摸了一把就差吐舌头卖乖的小狗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雪人接到自己手里捧着,一本正经地说:“拿进屋就化了,那我可舍不得。” “走,咱们去那边的窗户上找个地方摆好,开春之前我每日都要看的。” 她十分捧场,几小只欢喜无限,屁颠屁颠地撵着她去找合适的摆放地方。 西屋门前,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门框上的徐明辉眯眼看着,耳边回响起的是徐明阳鹦鹉学舌的话。 雪为肌肤冰为骨,烈焰红梅傲寒开…… 的确是像…… 徐明辉敛去眼中复杂,缓缓呼出一口气扬起了笑,走过去说:“大伯母,碗筷给我吧,我拿进去。” 基础的准备工作其余人都可以胜任,但说到做硬菜,那就只能是桑枝夏自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