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如今无法思考,只知道顺着他的话,乖乖坐下。 伍同志亲切地问:“云苓同志,你这是刚到吗?” 她连忙点点头:“嗯,刚来。” “坐的什么车啊?” “凌组长他们开的吉普车。” “那你上一次来省城坐的是什么车啊?” “火车。”云苓脑子没反应过来,直接回答了。 伍同志微微笑:“可是火车站那边查不到你的乘车记录啊……” 云苓瞬间抬头,顿时愣住了。 少女眨巴眨巴双眼,红唇轻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把嘴闭上了。 其实她有很多漏洞,越是借助系统的能力投机取巧,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说多错多。 面临心思缜密的伍同志,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敢回答,生怕不经意间被套出信息。 她正思索着如何应对之法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电子机械音—— 【初代自主扫描程序结束,全部功能激活完毕,BUG第一次自我修复完成……】 云苓眼睛一亮,攥紧拳头,目不转睛地听着凭空浮现耳边的熟悉声音。 在心里惊喜地喊道:“零零零!” 系统波澜不惊的电子声音本该无情,但此时它却哽咽几分,微微颤音,然后忍住了刚要说出口的话:“主……” 未尽之言,它停了下来。 云苓疑惑:“嗯?” “宿主。”系统恢复了平静语气,一如既往的理性。 “我现在给你开放权限,允许你向面前之人透露部分高维世界的信息。” 云苓大惊:“为什么?” “因为此人对你本就有所怀疑,而且在你之前,还有一位失控的任务者与他有所接触,或许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你表露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信任。除此之外……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倏忽被透露伍同志的寿命期限,云苓难以接受,干巴巴地低语:“不可避免吗?” 零零零嗓音冰冷:“死亡可能是人类唯一能确定的事了吧?” 意思就是不能。 云苓微微敛眸,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咳嗽。 “云苓同志,你在想什么?”伍同志笑眯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审视,周身散发出严肃的气息。 “我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我没有坐火车,却也来到了省城。” “哦?”伍同志很意外她的坦诚,“不如实话实说?” 云苓抿唇,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如果说将所有时空比作一棵树,那我们所在的世界或许只是这棵树上的一片叶。而我们身处的地球,不过是其中的一颗叶片细胞。” “你想说什么?” “星球、星系、宇宙之外,仍存在我们无法探知的领域,正因如此,这些生命与文明便被定义为高维世界。也许他们很轻易便能观测或控制我们未来的走向,但我们却无法反向定位他们的坐标,这算是一种单向权力。” “所以,如果高维产物降落,就会发生一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 解释了一大圈,伍同志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这些难以细说的行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苓沉重点头,也不知他会不会信。但若是她,有个人在她面前,谈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或许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然而伍同志并未贸然反驳,反倒是陷入无限的思考之中。 平静多时,他才回道:“你这些都是假说,没有办法得以证明。” 云苓和系统询问了一下权限界限,确定可以后才伸出一只手。 下一秒,纤细的手心凭空出现一支针管。 隔空取物? 饶是伍同志见多识广,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幕,完全超出了他所学的传统唯物主义范畴。 屋内再次陷入漫长的无声。 他拿起针管,轻轻抚摸,似乎是在确认它的真实性。 “居然是真的。”他匪夷所思的语气里还带着点意料之中的激动。 没等云苓具体询问,他就自言自语地沉入回忆。 “当时还在打仗,我方战士条件很艰苦,所以有不少爱国商人捐助物资,其中有一位我直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她是一位女士,姓殷。白手起家,在国内外,无论是政客还是资本家,白道还是黑道,哪怕是凶残的侵略者,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作为两方代表,我曾与她有过数次接触。有一次,我没忍住问她,战场上多方势力交错,为何偏偏资助我们这支看起来最没有胜算的队伍?说来好笑,她当时的回答令年轻的我难以接受。” “她说,她是个商人。交易本身就是带有风险,风险越大收益越多,而她是个赌徒,愿意押注,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这种功利性的回答简直是击碎了我理想主义的骄傲,但无奈于现实的差距,我也无话可说,可总归心里是不认可她这种想法的。” “因为她口中的这点钱,确实可以让我们同志吃饱穿暖,让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也能买到更多的武器装备,加速战局进程,少牺牲许多鲜活的生命。” 云苓似乎预感到,这位殷女士可能就是系统口中那位失控的任务者。 “我们胜利了,比预想的要早,虽然结局依旧惨烈,但只要能少失去一个战士,殷女士的功劳都值得被表彰和传颂,旦行善事,无谓动机。” “可是等勋章送到她家中时,她竟突然间去世,毫无征兆,连她指定的继承人也是刚接到消息。但由于她的未雨绸缪,殷家的产业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流动的遗产分配全都捐赠给了国家,甚至还指名道姓地给我留了封遗书。” 伍同志从一旁的文件袋中,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对云苓说:“你想看看吗?” 她受宠若惊,伸出手想接却又不敢接,犹豫不决:“我可以吗?” 老者用肯定的目光鼓励她:“如果你所言非虚,或许遗书中残留的疑点,只有你能解开。” “您谬赞了。”云苓可不敢承下这种高看。 伍同志将信封推至她手前,微微摇头:“如果你们算是一个世界的人,那能理解最后这三页半纸的空白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