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参见秦广大王!”嗖的一阵阴风刮过,韩昶眼前多了两个无比熟悉的形象,高高的帽子、一如传说中的长舌和獠牙、清瘦脸庞,手里还拎着两根哭丧棒。
“免礼,来,我给你们介绍下。”
“这位是?”哥俩也很奇怪,适才得报来迎接秦广王近前却被一股生魂味惹得胃口大开,正匪夷所思呢……
“冥府之门的主人,韩昶!”
“小姓韩,单名一个昶,永日之昶!见过两位无常大哥。”小韩赶紧见礼,之前阿奈已经说过黑白无常是冥府内仅次于四大判的副部级高官。
“不敢当,我等兄弟见过韩先生、陈长吏!”无论是冥府之门的关系亦或秦广王的面子,黑白无常都不敢托大,对陈宫却是相互间拱手一笑,都是老熟人,没什么好假客气的。
“是啊,他们的舌头太有个性了。”韩昶暗想拔舌地狱名不虚传,却猜错了一点,无常的舌头是天生而非后天拉长的,平时将舌头卷起来还算挺正常的两个年轻人,只有去阳世拘魂或在阴间吓鬼时才耷拉出来。
“既是贵客,哪还能站在这里吹风,请移步寒舍!大王,请!”白无常。
“韩先生,请!”黑无常。
“那便叨扰二位了,碧落云浮应该还有吧?”感情秦广王是专门来喝茶的。
“大王到,没!韩先生来,有!”黑无常刚脱口而出便被一旁的白无常胳膊肘顶了,看来这“碧落云浮”还真是被他们视若珍宝的好东西,竟然连直接领导都敢忽悠。
“不好意思,让贵客见笑了!”笑着很尴尬的白无常看来不止一次替口无遮拦的弟弟善后了,不过也能看出老蒋并不介意。
“贤弟,可别小看这两位整日里穿梭阴阳拘魂夺魄、忙到不可开交。”秦广王开口道:“其实他们还负责维系冥府与阳世联系的重要窗口,用上面的话来说就是冥府驻人间办事机构。”
“驻人间办?”韩昶楞了一下。
“对,驻人间办!”秦广王点了点头。
经过陈宫的进一步解释,韩昶总算明白了所谓冥府驻人间办事机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起初,阎罗认识到冥府与活人打交道的无数个可能性,便命阴司在阳间组建商业团体,一方面将两界联系起来不至于脱节太多,一方面筹措与活人打交道所需的经费。虽然阳间的大部分物质受六道轮回的法则影响,无法进入阴间,但阴间也有着阳间所无法比拟的人力资源,尤其是那些经验丰富的商业精英。在谨守天道的前提下,冥府驻人间办能轻而易举地积累起大量的财富和人脉。
冥府与活人打交道?世人普遍认为阴曹地府与活人接触的机会只有死亡的那一刻,东西方皆如此,东方有黑白无常勾人魂魄、西方有死神呆在将死之人身边,表述虽然不同,但结果都一样。
其实不然,自六道轮回成形以来的7680万冥历年内,阴阳之间、地狱与原来妖魔鬼怪界的接壤部分尽管有法则限定、位面屏障保护,但依然有不少漏洞,许多低等级的妖魔鬼怪可通过这些漏洞在阴阳之间、阴阳与外域之间随意穿越,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东西方阴间的统治机构地狱建立才有所缓解,通过大量鬼修参与漏洞的修补、地狱鬼军常年在边境等措施,后土六道轮回的构想才得以最大幅度实现。
阴间、阴曹地府、冥府、地狱,这些概念的存在依托于阳世生物的信念,从韩昶在一路上看到那么多人形兽卒来推断,人以外还有许多动物同样相信所谓死后世界的存在,这也是从古至今,阴间各方致力于信仰维护的结果。阴间需要活人的信仰,活人需要死界的寄托,冥府在阳世的死亡文化中各种植入,而后者期盼得到死界的福祉与眷顾。无论是对漏洞的修补亦或信仰的维护工程,都让冥府不可避免地与活人打交道,有点类似于人与人的交往本质“利益最大化”。虽然庸俗,但就算是朋友间的精神愉悦感和归属感仍然没有脱离这个范畴。两人相处,彼此间提供物质或者满足沟通的需要,让彼此有安全感自重感,这些字面上的意思都可以称做“利益”,如果嫌“利益”这个词太功利化、太难听,也可以改为“需求”或者“温暖”,譬如人与人交往的本质是相互温暖。友情、爱情、亲情是所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些心理因素在人的各项决策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东方偏重感性,对于死亡的概念分得很清楚,极褒极贬,庄子称死亡为“蜕化”,道家则称之为“仙化”和“遗形”,佛教死亡的最高境界为“涅槃”与“圆寂”,而普通人用“归西”和“仙逝”更多些,对恶人常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西方偏重理性,他们对死亡的理解大多来源于“圣经”和其他宗教典籍,虽然无一例外的充满了原罪意识,但能确保大多数有信仰的普通人升入天堂与主同在,因为他们信奉“自由、平等与博爱”。
“嘿,死神大哥,今天来勾我的魂吗?”
“勾你妹啊,找你谈正事。”
“勾魂不就是您的正事嘛!”
“那不谈了,先让我把你的魂勾了。”
“别别别,跟您开玩笑的……”
当死神因为死亡以外的事情找上活人,那么以人间货币为单位的基本费用便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小到端茶送水、迎来送往、意思意思,大到各种土地庙、祠堂、神社等灵魂收容所的维护修缮都需要钱,可以魂力为基本货币单位的阴间哪有阳世的钱呢?于是,阴间驻阳世办事机构便应运而生了,而且还不能让世人轻易看出他们和冥府的联系。
“无常实业!你们这还叫低调?”以无常为名,世人会怎么看?更何况,韩昶清清楚楚记得“无常实业”可不是什么小公司。
中国无常,一般指中国上海无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又名“无常实业”,注册于1982年,涉足商业地产、文化旅游、高级酒店、网络游戏、证券金融各领域,总资产17826亿元,2017年收入335亿元,人民币!仅就经济体量而言,别说世界五百强,中国五千强都不一定排得进去,但这个纯民营企业却拥有着一个极为罕见的“路人”体质,没有广告全靠口碑,没有上市常被忽视,没有负债总在借出,没有关系都是关系。
“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秦广王如此解释,当初决定成立这个机构时,三大至尊与十殿阎君的投票结果是七比六。
没人知道“无常实业”的真实来历,但它的历史确实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新安商帮。
晋书载,徽州人好“离别”,常出外经商。齐梁时,休宁人曹老常往来于江湖间,从事贾贩。唐宋时期,徽州茶和歙砚、徽墨、澄心堂纸、汪伯立笔等文房四宝产品的问世,更加推动了徽商的发展。
明代安徽地志所说的“徽人多商买,其势然也。”
徽州府志载:“徽州保界山谷,山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大都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