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们选择扎营的位置挨着高速公路,从杏城出城到现在,一路上他们看见不少背着行李包裹的人们,三五成群的行走在各方道路,都抱着远离即将爆发瘟疫的城市,前往人烟稀少的乡下山里寻找新的生机。 司南他们带的物资众多,为了避免出现像今天这样出城不断被人拦截的现象,也为了避开废墟多尸体多的地方,他们选择沿着高速公路的区域往石山走,这样能大大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高温开始后,基本没什么车辆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前往石山的高速公路空空荡荡的,虽然很多路段都被震断,但绕路走也比跟人挤在一起的好。 之前他们骑着推着三轮车过来的时候,看到许多无人处理的尸体,四处散落在废墟之中,散发出浓烈恶臭的腐臭味。 无数苍蝇蚊虫在那些尸体上叮咬,还有成群的老鼠、野狗之类的食肉动物,也穿插在其中。 吃饱喝足后,它们带着满身的细菌病毒四处奔跑,一旦跟它们碰上,很难不会被它们传染上瘟疫病毒。 因此一路过来,程溯铭要求所有人戴上口罩手套,脚底套上他给的一次性布料鞋套,把裤腿到鞋子的位置全都用绳子紧紧绑起来。 这么做,一是在移动的过程中看见老鼠,来不及把它们杀掉之时,可以用脚把它们踹开,再扔掉踹它们的鞋套,避免感染瘟疫病毒。 二是高速公路有很多地方都建立在高山、江水、高架桥之上,他们为了避开那些危险的路段,势必要绕道,从高速公路下的荒野、田地、小道之中行走。 一群人在天黑之前到达这里,司南先放两只大鹅进林子勘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外生物,或者成群的蛇鼠隐藏在树林之中。 三个帐篷呈三角形扎营,主要是为了让帐篷距离靠近一点,晚上睡觉有事发生,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惊醒,彼此帮忙。 浓重的夜色笼罩大地,小树林的树木被地震震得东倒西歪,除了有几只躲在草丛里的虫子偶尔鸣叫,整个树林还算安静。 地震之后,全国各地近半数以上的百姓死亡,现在国家政府军队都在忙着做救援善后工作,各地已经失去了控制,各方黑暗势力渐渐崛起。 好在两只大鹅在树林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都开心的吃着林中新长出来的嫩绿杂草,他们这才决定在这里扎营。 这附近有个水沟,里面趟着不知道从哪流下来的污水。 “小南你说得对,阿姨活了这么多年,都没你们年轻人懂得多,真是惭愧,处处给你们添麻烦。”盛母一脸羞愧道。 程溯铭见状,皱着眉头道:“盛阿姨,把火灭了吧。火光会吸引许多驱光的生物前来,带来病菌危险,我们有自制的馒头干粮,晚上尽量不动火,想吃暖和的食物,明天天亮之后,视野开阔了再做吧。” 人心渐渐变得扭曲,为了活着,很多人都能突破道德底线,做出从前自己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在积水退了快一个月后的今天,竟然有许多生命力顽强的植被草丛生长起来,有些已经长到小腿肚高,里面隐藏许多未知的虫类,戴上鞋套也是为了防止那些虫类蚂蟥类钻进裤子里叮咬,造成细菌感染。 扎好帐篷之后,盛母带着盛幼青、盛幼斌两人,马不停蹄地在树林中寻找干树枝丫,回到帐篷前,升起一堆篝火,要掏他们的食物出来做饭。 一旦有,大白会发出啼叫进行警报,这里就不适合扎营。 他们只能自己小心谨慎,隐藏自己的踪迹,避免被某些黑暗团伙势力盯上。 这种情况下,他们在野外扎营十分危险,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要是被有心人盯上,十分危险。 他们从程家附属楼出发之前,司南谎称她和程溯铭在一处废墟翻到几套帐篷,分给程薇、杨文涛一套、盛幼青一家人一套,他们把三轮车推到林中一块树木没有完全倾斜,能遮掩他们帐篷所在的位置时,大家按照程溯铭的吩咐,呈三角形分头扎营。 司南见她拿着一个大盆子,想去那个沟渠打水灭火,急忙拦住她道:“盛阿姨,拿个铲子就近铲点土,把火灭了就好,不用去打水。那里的水,连最喜欢到水里洗澡的大白小白都不愿意靠近,里面肯定被尸水细菌污染,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再说水浇灭柴火,会余留很浓的烟雾在上空,暴露我们在这里,远不如土盖火烟雾小。” 这些地方之前长久泡在积水之中,无人打理,处处是垃圾。 “盛阿姨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我们在这方面懂,说不定其他方面就不如你,没有什么添麻烦的。” 司南从自己的三轮车上拿出一个兵工铲,程溯铭接过来在火堆附近铲土盖火,她在旁边帮忙,转头对盛母说:“说起来盛阿姨,我还得感谢您帮我照顾大白它们。我们第一天到程家附属楼的时候,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大白它们喜欢玩水,你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抱着它们下楼去人工湖,让它们到湖里玩,正好错过葛家那帮人上楼的时间。不然那天大白夫妻俩在楼上,肯定就被葛家那帮人抓住给炖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盛母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些事情,回报司南他们的接济照顾之情,听程溯铭这么说,她向是做错事的孩子,急急忙忙去灭火。 盛母也在旁边帮着掘土盖火,温和的笑了笑:“大白小白也算得上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大白那么的灵性听话,不挑食不乱叼人,我做什么给它们夫妻吃,它们都吃得很香,像个孩子一样乖巧,我看得心里喜欢,当然是它们喜欢什么都尽量满足它们,你用不着跟我说谢谢。” 恰好大白在这个时候带着吃饱嫩草的小白回来,看见他们在铲土盖火,它迈着大大的鹅蹼啪啪啪的跑过来,伸长着鹅颈子一直往中间看,嘴里嘎嘎咕咕叫着,似乎在问他们在干什么。 盛母伸手摸了摸它后背上的白色羽毛,轻言细语道:“大白,我们在用土盖火,火很危险,你不能靠近火堆知道吗。” “嘎!”原来是玩火,那它离远点。 大白还真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看,我就说大白很有灵性,能听懂我说得话吧。”盛母一脸骄傲的从他们家的三轮车里,倒了一大碗她一路上都不舍得多喝的开水,放在大白夫妻俩的面前:“大白、小白乖乖,来多喝点水,喝完了奶奶陪你们睡觉啊。” 完全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关键两只大鹅真乖乖的伸长脖子去喝水,喝完了还任由盛母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它们脑袋上脖子上的水珠擦拭得干干净净,连后背胸脯、脚蹼都被盛母抱起来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抱进盛母前两天闲得没事做,用一个废弃木箱子给它们当窝,里面垫了一些她亲手找得干爽干草里,把它们放在司南帐篷外睡觉。 早上司南就跟盛母说了,不管她怎么心疼宝贝大白夫妻俩,只要是在野外,大白夫妻必须睡在外面,充当警犬给大家值夜。 一旦有动静危险,听觉灵敏的大白会发出高声啼叫,提醒大家避祸。 有它们夫妻在,他们在野外扎营,根本不需要派人轮流值夜。 生母担心它们睡在外面会冻着,贴心的在大白夫妻睡得木箱子上打了把雨伞,既可以防止下雨打湿它们的窝,也可以遮挡晚上的寒风。 夜晚的温度要比白天低很多,现在已经到了二月,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温度依然在0°-10°之间,比往年的温度低了不少。 距离下一场天灾的时间还很长,至少最近三个月都不会出现别的天气,司南并不担心这时候的天气会出现什么异常,放心的让大白夫妻睡在帐篷外。 折腾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慌,各自寒暄一阵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帐篷,打开一个小小的电筒,从各自随身背的背包里,掏出昨天大家分做的馒头、肉干吃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吃得接济粮中硬邦邦的馒头,司南在发面的时候,从空间偷偷拿了一些酵母粉,放在她和程溯铭的面盆里。 蒸出来的馒头看起来跟提前发酵的杨文涛、盛母蒸的没什么区别,但口感却比他们的更加蓬松,吃起来更加松软,甜美。 再配上加了花椒、辣椒、生抽、盐味精、十三香等等香料提前腌制入味,然后放进锅里油炸干的肉干,一口馒头,一口麻辣筋道的肉干,倒也十分开胃。 吃饱喝足,司南把帐篷链子拉上,从空间里拿出两个睡袋出来,跟程溯铭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的睡袋里,两人闲聊一阵,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圆月高挂空中,一声不大不小的大鹅啼叫声,把营地所有人都惊醒。 大家爬起身,手忙脚乱地穿着外套从帐篷里走出来:“怎么了?” “有人来了。”说话的是警觉性极高的程溯铭,他的眼镜有夜视功能,能在夜晚看见百米内的一切生物。 他望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对大家说:“都把武器拿出来,高速路上来了至少一百五十个人的团队。” 司南在程家附属楼大显身手之后,众人就意识到了现在不比从前了,每个人都在废墟之中翻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器。 比如杨文涛擅长近身搏斗,他从一个户外器械用具店里,找到一套军用战术手套,里面再戴一套铁指套,随身携带一根电击棍,只要不是遇上热武器,这三样东西能让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程薇、盛幼青、盛母三人都见识了司南十、字、弩的厉害,在离开程家附属楼之前,盛幼青找了许多能做弓箭的材料,请杨文涛帮忙制造。 虽然用得材料简单,主材料用得是弹力十足的如紫衫、拓木、柞木等等树木,再配上做弓弦的尼龙绳或钢丝等等,做出了三把长弓。 箭矢用得是一些从废墟中扒拉出来的细长建筑钢材铁料等等,随便在石头上磨了一阵,每个人的箭矢不过五十支。 盛幼青三人之前都从没有射过箭,准头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但让她们跟人近身格斗显然不现实,她们能用手中的箭矢吓唬一下敌人,有能力自保也算不错了。 盛幼斌因为缺少一只手臂,无法拉动弓弦,所以他就选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武器,一把一米多长,二指宽的西瓜刀,随身带着防身。 程溯铭就不说了,他的背包里有司南给的十、字、弩,后背腰间一左一右插着两把枪,手术刀更是一直随身携带,以他的武力值,不管用什么武器,都能轻松把人搞定。 司南把十、字、弩端在手里,兜里揣着辣椒粉,之前出现在盛幼斌面前的电棍也在离开程家附属楼之时充满电,现在横放在她的双肩包带子间,只要跟人动手,不管远攻还是近身,她都有自信应对。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拿着武器,按照程溯铭的吩咐,分开错位躲在附近没有震倒的树木之后,没有他的吩咐,不允许说话,跑动,一切交给站在最前面的他和杨文涛处理。 大家都知道现在面临的什么情况,胆子小的盛母、程薇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情绪,紧紧的靠在树干后,不求自己能帮上忙,但决不能添倒忙。 夜半时分,无比安静,虫鸣声不知为何已经停歇,只有晚风吹动着树林中的树叶,发出细微的唰唰声,更衬得外面渐渐靠近的成群脚步声是那么的清晰。 八十米、五十米、那帮人越来越近。 在众人紧张得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逃跑,或者跟那帮人决一死战之时,那帮人忽然停了下来。 一道雄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树林是否有扎营的人?如果有,不要害怕!我们是杏城武警某部下的一个中队,连夜抓捕逃犯送往石山。我们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就这片小树林适合扎营休息,我们会在这里暂住一晚,如果有打扰到的地方,还请你们海涵。” 那人说完这话,做了一个手势,近五十名武警一人推搡着两个罪犯,进到小树林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就地开始生火做饭。 火很快燃起来,程溯铭在树后看到那些人中,有大约五十个人都穿着武警官兵作战服,人人手持枪械,将枪口对准进近一百号戴着手、铐,脑袋剃成寸头的罪犯,喝令他们生火做饭,看起来不像是作假。 程溯铭给大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可以出来,然后和杨文涛一起走到那个穿着一杠三星作战服的武警中队长面前道:“原来是武警同志们,幸会幸会。” 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脸色颇黑,长相周正,名叫严宏毅的武警中队长,走过去伸手握了握他们两个手,“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程溯铭回握他的手,客气道:“我们路过这里,看天色黑下来不适合夜行,选择在此地扎营,半夜听到高速公路的动静,还以为有人要趁火打劫,没想到是武警同志们。” 严宏毅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见他们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看起来很有文化,一个脸上带疤,一脸凶相,看起来不大好惹的样子,心中有些好奇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他跟杨文涛点到即止的握了手后,道:“震后各地房屋路面垮塌严重,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我们救援都来不及,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社会次序一片混乱。我们当兵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按照上级的命令做事,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辛苦的是你们。”程溯铭脸上带着一抹淡笑,指着不远处挖坑做饭的罪犯们道:“这么晚了还带着那么多罪犯赶路,不知道你们要去石山做什么?” “杏城军部决定在石山脚下建立军事基地,收容受灾的百姓重建家园,我们奉命将这些从监狱里逃出去的罪犯抓押去石山,进行最初的建设改造。”严宏毅并没有隐瞒他们。 军部决定在石山建立军事基地,是在一天前决定的。 城中的救援在没有大型吊车推土机挖掘机等设备的情况下,基本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如今的杏城尸横遍野,到处是腐烂的尸体、不断流淌的尸水,以及穿梭在尸体上成群的老鼠蟑螂,携带细菌四处窜动,使得无数幸存者、医护人员、军人消防武警战士jc们都感染上了瘟疫,出现皮肤溃烂、上吐下泻、高热不退、呼吸不畅等等感染细菌瘟疫的情况。 大批的幸存者、医护人员、军人战士无药可医,频频死亡,上级无法看着大家死去,决定派身体健康,没有感染瘟疫病毒的各个军种前往地势特殊,地面坚固,充满无数石头、鹅卵石的石山下,建立基地。 因为规划的基地建造面积很大,光靠军人战士们无法在短期内修建起来,他们武警和特警都奉上头的命令,把灾后震跨监狱中逃跑的重罪犯进行排查抓捕,押去石山进行劳动改造。 这是一项苦差,杏城现在一片废墟,要从偌大的杏城之中抓捕那已逃的罪犯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抓捕后运送这些罪犯,长途跋涉到石山脚下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手持热武器,上级已经下过命令,押送的路途中,如果有罪犯胆敢反抗、逃跑、威胁他们武警的生命,他们可以就地处决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保护自身的安全,再也不用像末世前一样,不敢对任何人动手,就怕那些人反咬一口,抹黑军部形象。 现在城中的各个兵种已经决定集体撤退,带着幸存者们前往石山,共同建立石山基地。 不过要在城中对活着的幸存者进行排查、动员他们离开,估计要很长的时间。 军部决定留一半的兵力在城中做善后工作,另一半全力赶往石山下,务必在下一个天灾之前把基地修建起来。 因此石山要修基地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严宏毅只要遇上普通民众,都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动员他们一起去石山,程溯铭他们自然在他说服的行列之中。 “怎么样?”程溯铭两人回到帐篷区,司南第一个出声询问。 程溯铭道:“那些武警抓了一批重罪犯,要送去石山修建基地,我已经答应了严长官,跟他们一路走的建议。” 程薇惊讶道:“哥,我们真得要跟他们一路啊?你不是说他们押着一批重罪犯?万一那些罪犯中途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拿我们开刀,我们不是得不偿失?” “风险和回报是并存的。”一直没开过口的杨文涛站在她身边道:“那帮武警官兵荷枪实弹,我们跟他们一路,能减少许多被拦道的情况。路途中一旦有想逃跑的罪犯,我们帮着那帮武警官兵把那些罪犯抓回来,算是立下功劳,会给武警官兵留下好印象,到了石山那边也好办事。” 程溯铭道:“杨文涛说得没错,现在石山要修基地的事情已经在杏城各处传开,我们必须在绝大部分人之前赶到石山,抢到先机,到石山基地中心区域落实住房条件,才能在今后的基地生活中过得更好。” 程薇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程溯铭之前不让她说出石山要修基地的事情,原来一旦别人提前知道这件事情,跟他们一样提前到石山占领房屋位置,那中心区域好点的位置肯定很快没有了,到时候只能往外选择居住地址,甚至很可能要过上住集体宿舍的生活。 一想到要跟杨文涛分开,跟别人挤在狭窄的宿舍里,这比杀了她还难受,程薇也就不再抗拒跟武警他们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