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三个曾听王七念叨过,他们现在做的事是为了报仇,却没想到这仇人竟然是同一个。 “公子,杀了?” “小枫,你小小年纪不要跟杀神一样,要杀也轮不到你。小孩子家家,不要多造杀孽,不好。”阿大听到颜枫这话,就开始训斥起来。 小小年纪老是板着脸,还张口闭口杀人,像什么话?他不学公子读书,也可以学小姐做生意,再不济还有种地呢。 颜枫被阿大念叨着,难得说了一句长句,“杀了,没人知道你们在这儿。”他看看阿大三个,“你们年纪大了,又没别的本事,乞讨的日子不好过。” 阿大明白了他的好意,或许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居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又觉得有点没面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管好你自己,你连种地都不会。我们年纪大了,知道自己要干嘛。” 阿大和阿二无儿无女,对刘衡和颜汐是敬重,对于颜枫和颜柳,就不自觉当成了小辈疼爱。大老爷们,没有王氏和顾氏的细腻,却是真心为颜枫两人着想。 他们觉得自己没别的本事,所以就盯着教颜枫种地,教他怎么种庄稼。平日里看他老是闷着,还喜欢拖着颜枫聊天,吹吹当年在沙场上自己两个如何神勇。 颜枫对于阿大的话只是抿唇,不和老头们一般见识,他就看着刘衡,只要刘衡不反对,他就去把那几个抚州来的人找出来宰了。别看阿大两个吹牛自己在沙场多厉害,若论杀人,他们真没自己和颜柳懂得多。 刘衡沉默片刻,“不论是为何而来的,且看今夜会不会来吧。” 这一次,不论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老乌头四个来的,刘衡都决定,要将这四人拿下。 第二日,一个消息让明水县震惊了。 刘举人家中进贼!而且,刘举人还受了重伤。 刘家人将四个贼人捆绑成一团,扭送到了明水县县衙。 这一次送贼,不像之前刘衡送罗能那次低调,几乎是半个阳山村的人跟着作证。 这四个贼人是眼红与善茶棚的两个卤味配方,深夜潜入刘家行窃,被刘举人察觉后,这四个贼人下了杀手,幸好刘举人家中下人警醒,才救下刘举人,抓了贼人! 而贼人竟然是抚州来的,身上还有抚州徐氏族长徐二老爷给的令牌。 此事闹得太大,贼人还未送到县衙,消息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当贼人送到县衙,钟县令来到大堂时,就看到大堂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最里面是瘸子带着阳山村刘氏族人,押着四个穿着夜行衣的贼人。 贼人浑身上下也是没有一块好肉了。若论刑讯逼供,瘸子和阿大这几个军中干过的,下手一点也不会比颜枫差。 这四人无足轻重,但是,他们千里迢迢从抚州来到明水县阳山村,还带着徐氏令牌,这就不是一桩小事了。 “小的拜见大人。”瘸子上前向钟县令行礼,“这四人昨夜潜入家中,伤了我家公子。他们一来就潜入我家调配卤味的库房,显然是想要偷盗秘方!” 他的声音并不低,却确保大堂内外都能听到。 “我家公子如今受伤在床,只能命小的将贼人送来,还望大人明察秋毫,为我家公子做主!” 钟县令若不是年富力强,真想当堂昏过去。他刚来明水县上任才多久?这案子牵扯到了抚州徐府,徐府啊,徐首辅族中,这事又该如何处置为好? “来人,先将四人关押……” “大人,这四人刚抓获时,还口出狂言,说自己是徐首辅族中之人。”瘸子掏出一块令牌,“这是从四人身上搜出的令牌,上面写了‘徐’字,也不知是不是徐府令牌,还望大人明察。” 刚才只是传言说是抚州徐府,现在却是实证了,围在大堂外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 “徐首辅是什么官?” 马上有懂行的科普道,“徐首辅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廷里最大的那个官,什么都能管什么都能说了算的。” “这么大的官竟然还派人来偷刘举人家的秘方?” “我以前听商队说,徐家在抚州,半亩山头地都抢。这秘方是什么?你看看刘举人家,就是靠着这秘方开了茶棚,不然你以为刘举人哪有钱又施粥又助学的?” “那秘方要是被抢了,刘家茶棚是不是开不了了?” “我看悬了,都被大官盯上了,秘方保不住,茶棚也保不住了吧?” 刘家茶棚要是保不住,那意味着什么? 明水县的流浪、乞讨的人,在刘家茶棚借阅书籍的书生们,都炸锅了。尤其是后一批人,各村各家,谁家没有一两个想要刻苦攻读改换门楣的读书人?出身贫寒,笔墨纸砚处处要钱,而书更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好书。 人群中的人不断掰开了揉碎了,跟其他人解释刘家茶棚的意义,而解释得越清楚,百姓们就越愤怒。 “乡亲们,父老们,且听我一言,听我一言!”钟县令看百姓们越来越愤怒,生怕激起民愤之后,局势难以控制,“本官一定会秉公审理此案。” “大人,不是我们不信你,你是知县大人,他们却是大官家的人,您审不了啊!”有人在人群里大喊。 “万一被偷放了怎么办?” “我们要看着审!”很快,一叠声叫着要钟县令立马审案的声音。 钟县令眼看他若不公开审理,就要被百姓们视为畏惧权贵、纵容犯人了。 瘸子再次行礼,却又拿了几张纸出来,“大人,昨晚我们抓住四个贼人后,就将他们捆绑在家中,待到城门开了就送来了,这是四个贼人身上带的户籍路引,写着来自抚州徐氏。” 你们连搜身都搜好了,知道人家来头大,还要送我这儿干嘛?直接往府城送啊? 钟县令有些恼怒,但此时他若冲刘家人翻脸,就怕自己这包庇的罪名,是扯不下来了。 “升堂!”他喊了一声,随着衙役呼喝之后,大堂外终于安静下来。 钟县令看着底下四人问道,“你们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唔唔……”四人嘴里还塞了布巾,齐齐挣扎起来。 “大人,他们堵着嘴呢。”师爷低声提醒道。 钟县令一看,自己真是急得有些昏头了,竟然忘了让人取下他们嘴里的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