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和阿二看着五大三粗的,长相粗犷,其实都挺喜欢小孩子的。 他们也不嫌麻烦,将那几个孩子抓到浴桶里,挨个给孩子们洗澡。一个孩子洗的时候,其他孩子抢着去拎冷水、热水。 这九个孩子估计很久没好好洗过澡了,一个个一洗完,浴桶里就是一桶黑水。 阿大啧啧了两声,他们就很不好意思,想要抬着浴桶去倒水。可是那点个子和力气,哪里抬得动那么一个大浴桶啊,而且洗完还一个个包着阿大、阿二的大衣裳,都没衣裳换。 幸好王七细心,趁着孩子们洗澡,从田庄里有孩子的人家找了几套衣服过来,给孩子们穿上。都是家常的旧衣裳,那些孩子却小心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连坐都不敢坐了。 “东家,这些孩子买来,是打算到茶棚到伙计吗?”王七问颜汐的打算。 “老乌头说可以开家脚力行,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颜汐将老乌头的想头说了一下,“这些孩子先养在田庄里,你们有空了教他们认字数数,再教他们点基础拳脚,明年脚力行要是开出来,就让老乌头带着他们跑。” 阿大和阿二出来倒洗澡水,一听颜汐说要教这些孩子练拳脚,高兴了,“我们两个教他们吧?小姐,别看老乌头看着比我们厉害,以前,我们两个可是带新兵蛋子练武的。” 阿大亮了亮自己剩下的胳膊,鼓起一块腱子肉。 颜汐笑了,这两人这是见猎心喜,想改行当教头啊?不过想想也不错,他们要是真能教出一群高手来,以后自己不就有武力支持啦? 这么一想,她盘算了现在的活,田庄里有庄子里的妇人做烧煮的活,卤味店里只要浸泡卤味煮煮卤汤,用不了很多人。 “等我和老乌头商量一下,然后你们轮流带他们练吧?”脚力行的事,颜汐打算让老乌头负责,这些孩子就是他第一批人,当然要让他做主。 阿大听到自己能带着人练武,高兴地咧开嘴,“再这么烧啊煮啊的,我都快成厨子了。” “哥,你得了吧,哪有手艺这么差的厨子。”阿二吐槽了一句,两人争吵起来。 孩子们看新鲜一样地看着两人,都放松了。 九个人,没个名字也不好叫,颜汐想了想,方明义自然还是叫方明义,其他的孩子就从大到小,按照福禄寿喜、平安喜乐的顺序,姓鲁的叫鲁福,其他就是阿禄、阿寿、阿喜……,这么一排,好像还接了阿大和阿二的排行。 孩子们有了名字,互相看看,方明义刚才听王七叫颜汐东家,又听阿大和颜柳都叫颜汐小姐,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跟着颜柳他们叫法,“小姐,我们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颜汐赞赏地点头,“以后你们能干活了,就跟与善茶棚的伙计一样,都有工钱拿。等你们长大到二十五岁的时候,要是想赎身,只要把今天的卖身银子还了,就可以赎身。” 这些话,他们可能还听不懂,但是颜汐要先告诉他们。等他们大点,再解释一遍。 她没想一辈子让这些孩子白做工,但是她也不会白白做慈善,这些孩子养大要花钱,他们得自己把自己的花费赚出来,那时候想赎身就让他们走吧。 方明义一听与善茶棚,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是碧云山的与善茶棚吗?” 原来他有一次到寺里帮忙抬石头,饿晕在山脚,茶棚里的伙计看到了,给他喂水喂粥。从那之后,他觉得与善茶棚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颜汐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难怪这孩子想跑到与善茶棚找活干。 方明义犹豫半晌,又低声跟颜汐说,“小姐,我……人家说我是棺生子,不吉利……”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好像一有不好的事,人家就会骂他。 他本来不想说的,反正这里没人知道。可是,小姐原来一点也不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给自己衣服穿给自己吃的,要是自己克了小姐,那可怎么办? 颜汐第一次听到棺生子的说法,不懂什么意思。 王七低声解释,“他娘是死了后生的他。东家,这种人,听说命硬。”最好是赶走,可看着那瘦弱的样子,赶走这话又说不出口。 原来是这个意思,颜汐对方明义笑了笑,“你娘很爱你,才会一定要让你生下来,你要记着你娘,以后有钱了,清明大冬都要给她烧点钱。” “你娘这么爱你,肯定一直会保佑你的,所以,你不会是什么不吉利的,也许,你的福气太大,所以小时候会多吃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好好干活,认真学做事,知道了吗?” “嗯嗯。”方明义用力点头,头一次有人听说他是棺生子,还对他柔声细语地说话。 阿大拍了他脑袋一下,“我们都不怕。” “嗯嗯。”方明义只觉得除了这两个字,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干了。 这群孩子,小的只有六岁,大的十五岁,方明义看着瘦弱,居然也十四岁了。 颜汐安慰了几句,和王七一起回到卤味店,阿大和阿二要住在田庄里,说是要看看这些孩子筋骨怎么样,还打算收徒弟。这种事自己也不懂,颜汐就随便他们折腾。 回到卤味店,老乌头听说人手有了,不由跃跃欲试起来,“东家,那我们先买驴马养起来吧。” “这都冬天了,总得等开春再开始干活。而且光靠你一个跑也不许啊。” “东家,我就带着那些孩子,先从京郊往南北跑跑,等那些孩子上手了,再带着接活往永州走。” “等你先去看了那些孩子再说吧。”颜汐觉得,那些被压抑惯了的孩子,肯定要有点恢复期。 老乌头等不及第二天,“我先去看看,阿大和阿二只知道教武功,别的都不懂。”当天趁着城门没关就跑出城到田庄去了,心急火燎的样子,生怕阿大兄弟俩把人抢了一样。 快到年根底下时,秋班主又上门来送了一次分红,顺便又隐晦地问有没有新的戏本子。 徐玉容已经疯了,人也不在京城,颜汐本想拒绝了。 但是,看到秋班主拿出来的千两银票,她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份暴利的兼职啊。 颜汐只能心里一边感慨娱乐业的暴利,一边回忆着有什么故事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