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舒安国父子一样。 跟着拾婴队官兵一起来的其他寒士百姓,都隔着栅栏,看着孩童们大口吃饼,婴儿们由妇孺抱在怀里哺育的场景,且皆不由得笑了。 拾婴队的官兵们自己也笑了,连继续去拾婴救孤的步伐都快了些。 因知道章诚设了养济院,也专门来这里的朱元璋见此一幕也笑了,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儿时和徐达、汤和等一起坐院坝吃饼的样子。 来到这里的人都一脸沉醉地看着这一幕。 试问。 在这乱世里,但凡有些许良知的,有谁不觉得孩童平静地坐在一起吃饼喝汤,妇女平静地哺育是让人欣悦的场景呢? 毕竟这样的一幕对于朱元璋等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因为场景太有吸引力,所以有人留念地不忍离开,也有人开始两眼闪着泪花,更有人忍不住跟着劝吃饼的孩子慢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 “章先生是真存有仁心的,比你们那个贾知州好多了。” “咱没白让他当这个知州。” 朱元璋最终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张冕说了这么一句。 张冕也喟然一叹说:“上位说的是,旧礼只会吃人,哪会救人呢。” 朱元璋因此颔首。 “诸位!” “鄙人乃本州知州,承蒙总管朱将军所准,在此设养济院,以抚养天下孤幼。” “因为我们义军与胡元以及他们的走狗不同,我们义军是为救天下黎民而起事的!” “只是,鄙人听说有人诋毁我义军,说我义军要杀天下文士,要学元兵,以小孩为口粮,所以收养婴幼是为吃人。” “故而,鄙人要在此亲自澄清,我们收养婴幼皆为的是我们义军兄弟在为天下百姓重得太平的大业中牺牲后,能有人为其承祧,不使其身后无人守孝,同时也是让这天下少一些饿死或被吃掉的人,而使华夏之礼重建。” 章诚说着救拿出了一份钧令说:“这里有我们总管朱将军亲自发的钧令为证,待会会将抄录的钧令文字给你们传看,你们可以细细看看,朱将军收养婴幼是不是这個意思。” “另外,我义军现在也不缺粮,因为我们抄了许多劣绅奸商还有贪官污吏的家。” “诸位若不相信,可以去看看,抄家还在进行中呢。” “所以,我们现在根本不缺粮去养军安民,也犯不着吃他们。” “当然,诸位皆是明白事理的,想必现在看见这一幕也知道,我们但凡舍不得粮食,要以婴幼孩童为口粮,怎么会给他们吃这大饼,还任由他们吃个够,怎么还让他们穿新衣?” 章诚说着走到朱元璋这里来,指着朱元璋说:“这就是我们的总管朱将军,诸位若不相信,也可以问问朱将军。” “上位,你也说几句吧。” 章诚这里也给朱元璋低声言语了一句。 朱元璋点了点头,也走到了前面来,看着院外的一众寒士百姓,道:“诸位父老,咱老朱跟你们一样,也是穷苦出身,一天也吃不了几张饼子,一年也穿不到一件完整的衣服,所以咱但凡粮食不够要以他们为食,哪会给他们吃这么多还给他们换新衣。” “诸位父老想必也看见了,看见我们义军官兵领到的粮饷。” “没错,咱老朱现在不缺粮,所以舍得发粮饷,也舍得拿粮养育孤幼,即便将来要养的兵和孤幼多了,粮食也是够的,因为咱老朱会继续抄贪官劣绅的家,不让他们把从你们身上收上来的税和租用来放利钱,用来养小老婆。” 朱元璋这么说后,寒士百姓们皆嘀咕起来。 “好!” “朱将军,章知州,我们相信伱们!” 甚至有寒士百姓忍不住大声呼应起来。 毕竟眼前孤幼们穿着新衣吃饼吃奶的样子真实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接下来。 “那请诸位父老也送自家子弟来当兵来参加考选做我们义军的官,一起打下个大大的太平盛世!” 朱元璋也因此笑着再次说了一句,然后就与章诚等一起离开了这里,去了校场,继续发军饷。 两万多人的军饷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完的,而且也不可能让所有官兵都集中在一起来发饷。 由于需要考虑到城门有人要防守,秩序有人要维护,外面敌情有人打探的缘故,故而义军都是被抽批次的来发饷,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发饷。 所以,朱元璋和章诚现在都还在忙着发军饷的事。 同收养孤幼一样。 一石石粮食以军饷的名义,被义军们搬出校场的一幕幕,无疑也是最好的义军招兵宣传语。 因来养济院的百姓很多,所以很多百姓都听到了朱元璋说的有给士兵发粮饷的事。 于是,出门来看士兵领饷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 等到后面,士兵领粮饷回家时,各街道两边已站满了百姓。 “看这粮饷的规模,那朱将军是比官军还大方勒。” “难怪这些贼兵不吃人不抢掠,吃酒买东西还给钱,我要是这么多粮,我也不想造孽。” “我都想参加义军了,这样怎么也能吃饱饭吧!” 舒安国也背着自家父亲离开养济院时,看见了这一幕,且也听见了百姓们嘀咕的话语,而因此想到了义军让自己抄写告示还给自己粮的事,不由得开始问着自己父亲:“父亲,你说他们是贼兵吗?” 砰! 而就在舒安国为之问自己父亲时,一声锣响出现。 紧接着。 舒安国就看见许多身着囚服的人正被关在在站笼里,而由义军的官兵押着,且在站笼外的牌匾上还写着他们的罪恶。 这些罪犯都是即将被处决的贾知礼、严务良等不肯投降的元廷官僚与之前趁义军入城而指使家奴打着义军旗号抢掠的劣绅奸商。 因为抄家的事已经基本结束,所以,章诚就让冯国用来公审与监斩一应要犯,而实现对这些人明正典刑的目的,为的是告示天下人,这些人是罪有应得,非义军滥杀无辜。 舒安国这里就认真地看起了这些牌匾上关于记述的这些人的罪恶。 其他的寒士百姓也在这时认真地看起了这些牌匾上的罪恶。 有寒士还忍不住主动为百姓读起了牌匾上的内容。 “原来他们真的有抓人为粮!” “义军入城那天,劫掠我家的居然是他们官绅的人!” “他们太可恶了,囤积粮食致使大量粮食发霉也不赈济我们,他们作为我等父母与缙绅,怎么这样!” 一时。 寒士百姓纷纷因此议论起来。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许多人还忍不住因此高升呼喊起来,可谓群情汹涌,乃至都跟着这些站笼囚车到了临时搭建的公审台。 而当所有要犯被押到公审台后。 冯国用就代表义军官府再次讯问起来贾知礼、严务良等是否承认自己签押的供词。 “我承认我的供词是真的,但我不认罪!你们这是乱天命,乱天下礼!” 贾知礼依旧很正义凛然地回答道。 “他居然承认了!” 这时,一旁的寒士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而贾知礼却不以为然,依旧昂首,即便他现在被义军摁跪在地上,但依然表现的特别傲气。 严务良则瑟瑟发抖个不停:“我承认,但是我也是为了表现给贾知州他们看才不得不这样做,不然,我严家就会被他们安一个私通义军的罪名啊!呜呜!” 严务良这么说后,贾知礼当即大怒,看向了严务良:“劣绅,你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污蔑我!你以为你这样,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冯国用则在这些要犯都承认后,便下了命:“立即处决,然后将他们的供状与处决公文贴告示与树碑告于百姓们知道。” 说毕。 贾知礼等官僚就被剐了起来。 而严务良等劣绅则被枭首于市。 一时间,血溅头落,如热了一昼的夏夜急雨。 寒士百姓皆大感畅快。 舒安国的父亲也在这时忍不住对舒安国道: “儿啊,你加入义军吧!他们是真愿意杀贪官污吏的,也是真愿意救我们这些苦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