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农兵从地窖里出来之后就快步跑向城墙方向,他们贴在城墙上,紧张的盯着上方的垛口。 谢里曼看着转身要走的汉克,喊了一声:“汉克·雷多尔!” 汉克回头,眼神疑惑。 “我叫谢里曼,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如果你今天能占领这座城,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建立航线的事!” 汉克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份阳光,自信的表情回到了脸上。 “好!谢里曼先生,在此之前,请你在这里稍作等待。” 他跑向城墙,融入到佃农兵之间,很快就无法分辨了。 佃农兵沿着城墙快速移动着,像是条蠕动的蚯蚓,每经过一个登墙口,这条蚯蚓就缩短一点,留下一截。 这些留下的佃农兵安静的等在登墙口,除一人望着天空之外,其余的人全都紧握武器注视着城墙顶端。 每一个佃农小队的弓箭手们全都张弓满弦,瞄准着城墙顶端的垛口,其他人屏息凝神,抬起那粗糙的木质盾牌保护着他们。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等待,他们等来了信号。 那是一只缓缓上升的红色气球,它妖艳如火,仿佛是一粒火星。 伴随着这一粒火星的升空,所有登墙口的佃农兵全部行动了起来,他们顺着登墙口的石梯攀爬而上,怪叫着与惊慌失措的守城卫兵战在了一起。 面对这种突然而来的,人数相差过于悬殊的战斗,守城的卫兵很快放弃了抵抗,他们在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之前就被人揍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此时,鹿角城里唯一一群坚守岗位的士兵被解除了武装,这座城易主了。 然而,佃农兵们的行动没有就此停止,他们将城防弩调转过来,朝着城内,同时派出佃农兵骑马穿插在鹿角城的街道上。 他们高喊着鹿角城的管辖权现在的归属,并命令那些胡作非为的战士停止自己荒谬的行为。 他们走到哪,城防弩的巨箭就射到哪。 有着城防火力的威慑,这些飞奔的佃农骑兵很快遏制住了鹿角城内的混乱,甚至开始指挥那些战士进行救火行动。 紧闭大门的居民一开始仍缩在家里,直到他们听到的不再是呼喝和惨叫,而是佃农兵们急迫的命令。 鹿角城复苏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当汉克再次返回贝尔区的时候,谢里曼正在呼呼大睡,希尔彼得坐在一旁,正警惕的盯着四周。 看到汉克回来,希尔彼得轻轻推了推谢里曼,自己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结束了吗?” 汉克挺佩服谢里曼的,大城易主的战斗他竟然没兴趣去看。 “结束了,谢里曼先生,有没有兴趣到城墙上聊聊?” 谢里曼转身去叫安普顿,但他视线扫了一圈,敏锐的发现少了个人。 原本枕着姐姐的腿睡觉的拉姆,现在直接睡在了地上,而他的姐姐塞露已经不知所踪。 “塞露呢?” 希尔彼得挠着头,一脸茫然。 “谁……谁是塞露啊?” 谢里曼翻了个白眼,视线越过希尔彼得看向薇薇安,薇薇安摇头,他又看向安普顿。 “我不知道,我刚才睡着了,太累了。” 沃尔特从房顶跳了下来,激起一阵扬尘。 “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谢里曼叹了口气,那个方向,是海克托斯圣殿的方向。 “你不去阻止她吗?” 谢里曼对汉克说,汉克一脸苦笑。 “我没资格阻止她……” 谢里曼摆了摆手,经过汉克这么一折腾,斯科特的价值荡然无存,塞露要去复仇,自己也是没资格再去阻止了。 “走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战果。” 北城墙上,谢里曼看着主街上被整备起来的佃农兵,跟之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不再身穿皮甲,武器低劣,而是一个个制式武器,锁子甲傍身。 敏斯特还是那身打扮,一身神甫的袍服,他站在被困起来的战士面前宣读着他们的罪行,豪斯站在一旁,双手将剑杵在地上。 那些战士似乎很怕敏斯特,一个个低眉顺目,完全没了抢夺他人财物时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头。 “西索国王不会坐视不管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谢里曼率先抛出了他的问题。 汉克看着主街上围着的人,看着敏斯特宣读罪行的愤怒人群,面色平淡,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原本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正面硬抗西索王国。 但这样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因为密道不会一直存在,我们会被大军包围,在一次次的守城战中断粮,最终将会和老百姓一起被困死在鹿角城内。 但现在不同,你们的出现给了我们第二条路。” “你先等一下……” 谢里曼打断了汉克的话,问道:“你是说,你们这七百多人拼尽全力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死掉?” “是的。” 汉克说的很坚定,似乎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立场。 “谢里曼先生,试想一下,西索王国举全国之力前来镇压,在鏖战一年之后才将反抗的佃农军全灭,这会引起一个怎样的连锁反应? 当他们想要再次对我们这些佃农,这些农奴,这些毫无特权的人们施加不公的时候,他们会想起这件事,这件事会像是一道伤疤,让他们在做出决定前有足够的胆怯,这道伤疤会伴随西索王国直至它寿终正寝。 同样的,这件事会像种子一样种在那些受压迫的人们心里,他们在受到迫害,受到不公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会再是向神祈祷,而是拿起武器。” 汉克的双眼晃动着,里面似乎闪着光,他表情圣洁,像一个随时准备殉道的圣者。 对于他的回答,谢里曼十分满意,他将搭在汉克身上的吊坠收了回来,哈哈大笑。 “厉害,你们不是佃农军,是七百多名殉道者!” “是的,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他们放弃了自己明明可以苟活许久的人生,就为了燃烧自己,在西索王国的老迈残躯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汉克脸上那圣洁的表情还在,这令谢里曼惊讶不已,他明明已经收回了挂坠。 唯一的解释就是,汉克此时是真心想把佃户军的真实目的告诉谢里曼,而这个目的已经将谢里曼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