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安望着眼前情景,露出满意的笑容。 从婚礼前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地,他暗自松了口气,仿佛全身上下都松弛舒展开,胸口也不再堵着慌。 赛安站在圣台上,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这一出完美的棋局。 不愧他筹谋如此之久,终于将柯林斯家族的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将这些人囚禁,就相当于直接掌握了柯林斯家族的核心,要吞并柯林斯家族也就是时间多少的事。 赛安扬起下颌,“武器,放下。手举起来!” 奈文不甘心地蹲下身。 将身上挂着的冲锋枪放在脚边,踢开到黑衣人面前,举着双手站起身。 直到霍华德万分不愿地交出身上最后一把手枪,赛安终于心满意足地扬起下颌,露出傲慢的神色“柯林斯阁下大概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会栽在女人手里吧?你要是早些将她交给我,说不定还能走,可惜啊……啧啧……” 作为胜利者,赛安理所当然地嘲讽着失败者。 “这场婚礼,到此结束。” 赛安吩咐黑衣人,“把尊敬的柯林斯阁下和他的夫人送到我父亲床前,让他好好看看,他一直瞧不起我的野心,现在呢?还不是被我筹谋到了。” “对了,记得把蓝戒和粉戒摘给我。” 赛安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他的脑海中甚至开始幻想坦格利安家族登顶后的场景,那是多么令人愉悦。 然而—— 在他吩咐下去之后,周围的黑衣人并没有动,宛若一座座雕像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枪口的方向并没有转移,依旧对准了傅时奚和莫枕月,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 赛安皱眉。 此刻,在喜不自胜中,他根本没花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只以为是刚才的命令自己的这些人并没有听清,于是,心情不错的他耐着性子,又扬声说了一遍:“把蓝戒和粉戒交给我,把他们带下去,听到了吗?” 这回,有不少黑衣人听到了。 也终于行动。 赛安很是满意。双手环臂,足尖轻轻点着地,像只骄傲得意的孔雀,等待着那两枚象征着柯林斯家族权柄的戒指交到自己手里。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一早就安排好在教堂外守着的这些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们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既没有将戒指摘下来,也没有将柯林斯家族的人带走。 相反的。 他们眼神中裹挟着恭敬,而非敌意,当着他的面,将绷紧局势的枪械都放了回去。 有甚者,居然还当着他的面,将那些原本该收缴的枪械,都还给了柯林斯家族的人。 手上有枪,和手上没枪,完全是两码事。 没枪,手无缚鸡之力。 可一旦有枪,就有了背水一战的可能。 看着那两把冲锋枪重新挂上奈文的肩膀,那样魁梧而又冷血,仅仅听令于柯林斯家族的杀手重新获得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如野兽般用嗜血成性的目光盯着他,赛安不由得打了小小的寒战,心里一股惧意蔓延开来。 不对。 太不对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啊? 赛安见傅时奚搭在莫枕月肩头的那只手还用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此刻正悠悠抬眼与他对视,同时另一只手的指尖落在扳机处,痞气地转动着那把手枪,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沮丧,就连自己垂涎已久的那枚蓝戒依然在他无名指上闪着,而莫枕月淡漠的眉眼中勾勒着一丝看小丑表演的讥诮。 一瞬间。 赛安如坠冰窖。 “他的人”在眼前将包围圈拉开出一个口子,也像在赛安膨胀的态度里划了一刀,他如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上下的力气几乎被抽干。 所以,他带来的人是什么时候都被换了? 慌乱和愤怒中,赛安突然想起,带来的人里一半以上都是由安柏安排的。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令人颤抖的猜测。 赛安不敢再想下去。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知道败局已经注定,那他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下地狱。 他一眼就瞄准了莫枕月。 既然柯林斯那么在意他这位未婚妻,那就让她和自己一起死好了! 赛安捏紧了枪,抬起颤动的手,准备射击莫枕月的时候,身后,一堵冰凉的枪口瞬间抵在他背脊正对心脏处,子弹上膛,保险被拉动,他的耳侧传来熟悉的嗓音,几乎在瞬秒中证实他方才的猜测,也打乱他的射击动作—— “嘘。” “千万别动。” “否则,我的子弹会在你扣下扳机前,先击穿你的心脏。” “特别演出,到此结束。” 顷刻间。 局势扭转。 柯林斯家族不过沦为阶下囚几分钟,便又重新成为掌权者。 赛安被安柏往前一推,被奈文反剪着双手,像犯人般押在旁边,而医生和那位神父也是同样的待遇。 赛安挣扎不动,只能用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安柏,眼里的愤懑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甚至比刚才得知克伊死的时候还多添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恨意。 挺嘲讽的。 亲妹妹死在他面前,还比不过权柄易主,遭人背叛。 傅时奚几步走上圣台,安柏将子弹退膛,收起枪械,毕恭毕敬弯腰,捧着傅时奚的手,在蓝戒上落下轻吻,“柯林斯阁下,合作愉快。” 他吻完蓝戒,刚要捧起莫枕月的手,却被傅时奚拦住。 “不必。” 安柏立刻恭敬退到旁边,“希望夫人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无妨,合理演出,我怎么会为此生气?”莫枕月浅浅笑着,挽住傅时奚胳膊,心情极好。 赛安目睹一切后,终于明白,自己和克伊都被安柏给耍了。 什么内阁财政大臣。 什么慕顿家族的人。 什么深情不减,追了克伊几年,甘心当备胎,就算克伊腿残了也不离不弃,温柔体贴。 克伊被骗了,他更是! 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柯林斯家族的一枚暗桩,在暗地里借着柯林斯家族的扶持平步青云,一路登顶,平时不声不响,却在关键时刻发水,给了致命一击。 赛安愤恨盯着安柏,不断痛斥着,骂得特别难听。 安柏却只是笑笑,“都是棋子,谁又何必嘲讽谁。” 一颗棋子,妄图跳出棋局,做棋局的掌控者,本就是异想天开,自取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正如傅时奚同莫枕月说的那句—— 他才是真正的设局者。 棋盘上所有棋子都是他精心布摆,作为棋局完全的掌控者,他怎么会不清楚手下棋子的动态? “对了,柯林斯阁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安柏请示道。 “说。” “是关于克伊的。” 安柏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我和赛安的计划是让克伊假死,克伊派个医生去看她吗?” “嗯。”傅时奚安排给诺兰,“去安排柯林斯家族的医生过来。” 赛安被安柏用棋子那句刺了后,一直低头沉默不语,此时听到他们要给克伊找医生,突然咧开嘴,肆意又悲凉地笑着,“你们真以为她是假死啊?哈哈哈哈……她的药早就被我换了,不信你们去找医生检查啊,看她是不是已经死透了?” “那可是你亲妹妹……” 人群中,弄清楚前因后果,看清两大家族的斗争谁输谁赢后,有人感慨了一句。 赛安也听到了。 他双目露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妹妹又怎么样!一个大小姐脾气的残废,连讨好男人都不会,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用死帮我一把来得有作用!” 正好柯林斯家族的医生检查完,从克伊所在的房间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