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言不发,纵使见过生离死别,以至于对“死亡”格外麻木不仁,可在检查完后,医生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悲凉和怜悯的情绪,他走近,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没有生命体征了。” “……” 耳畔传来赛安残破沙哑的笑声,莫枕月轻蹙了蹙眉,“是因为药物相冲?” “是。” “就算吐血的时候去抢救也回天乏力,何况圣水中所用剂量已经远超普通剂量。”说到这,医生不免用鄙夷的眼神瞥一眼赛安。 不知道的还以为赛安和克伊是仇敌,谁能想到居然是亲兄妹。 “是谋杀无疑。” 莫枕月心骤然一缩。 指尖不动声色地蜷了蜷,明明是很小的动作,却被傅时奚清晰纳入眼底。 他宽阔温暖的掌心裹住她的手。 掌心贴着肌肤,像冰雪中燃起的火堆,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暖意。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情绪。 “别怕。” 傅时奚知道她是在亲人如珠似宝的娇宠中长大的,两个哥哥一个温柔一个虽然嘴硬,却也是真的关心她,她就算见过大家族中龌龊的勾心斗角,却未必能到赛安这样丧心病狂的程度。 莫枕月轻轻抿唇,“没事。” 毕竟是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纵使她和克伊关系不算很好,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莫枕月敢断定,克伊清晰知晓赛安的计划。 但她一定没想到,有着血浓于水亲情的兄长,会把她也当成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踩着她鲜血淋漓的尸骨,试图步步攀向权力的顶峰。 若非安柏的反水和傅时奚的步步为营,以赛安的狠绝,今日这局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只可惜,赛安唯有狠,谋算不足,又急于求成。 落败到这种程度,不仅仅是因为被柯林斯家族盯上,他也难辞其咎。 “奈文,带下去处理吧。” 赛安不甘心地挣了挣,却没挣脱,奈文更加用力摁住赛安,臂膀上肌肉鼓起,将衣袖都绷得紧紧的,肌肉线条轮廓透出来,就连粗壮的青筋脉络都清晰可见。 此刻,不甘、愤怒、挣扎,复杂的情绪在他瞳眸中交织,如各色颜料在调色板上肆意混合,最后混成昏昏沉沉的一团,揉在深沉的眼底。 傅时奚视线清晰地捕捉到一切。 他往前走去。 高级手工定制的皮鞋扣在大理石面的圣台上,一声声清晰可闻,像极死神来临前宣召死亡的脚步声。 他走到赛安面前,优雅地蹲下身,与赛安视线平齐,平静地对视,淡笑了声,诛心道:“如果是你父亲策划的局,那确实还有玩一玩的必要,只可惜,是你谋划的局,那就没什么玩的必要了。” 赛安听明白话里的深意和暗含的讥讽。 高端玩家和高端玩家一同入局,才会棋逢对手,有博弈的乐趣。 而高端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局,只能称作猫捉老鼠,势在必得的虐杀,什么时候结束的决定权在高端玩家的手里,一旦高端玩家玩腻了,享受了玩弄鼓掌的快感,局也就可以结束了。 所以从他夺得坦格利安家族那一天开始,这场堪称“豪赌”的局就开始了。 这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是猫戏弄老鼠,享受玩弄快感的日子。 现在玩够了,柯林斯家族就在婚礼上收网,结束了这场碾压局。 “我实在不忍心看坦格利安家族在你手里落败。”傅时奚冷冷勾唇,“既然不听话,那就换个继承人吧。我相信,坦格利安家族会在你弟弟手中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赛安猛然抬眸。 弟弟? 坦格利安家族二房被他杀得差不多了。 只有三房。 扶不起的三房,只会被柯林斯当做傀儡利用。 算是完了。 傅时奚说完,回身,本想将莫枕月揽进怀里带她离开,却看见自家小月亮已经披了件外套,遮住衣袖和胸前不堪的血迹,游移在家族观礼席间,笑意浅浅,同其他家族来宾谈笑风生,安抚对方受惊后的情绪。 虽说不是柯林斯家族惹出的事端。 但现在柯林斯家族亲手结束了这场局,留下的残局当然需要柯林斯家族的人来收拾。 傅时奚眼底多了抹笑意。 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大步流星走到莫枕月,揽住她腰身,陪他一起。 奈文带着赛安离开。 赛安的自尊、挣扎,都在傅时奚的一番话中全部被击碎。 他被奈文推着,嘴里嚷嚷着,最后恶心傅时奚一回—— “柯林斯,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没了坦格利安家族,还会有别的家族……” “还有那位华国的大小姐,你真以为留在他身边,他能对你一心一意?别想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诛心……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