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大秦西域传二
“箭阵发射风!风!大风!”秦军在快速推进中懒得去理会那小股敌人,往往是一通箭雨覆盖过去便算作了事,至于那些破衣烂衫且手持棍棒或石器的敌人能有几个幸运活下来已经不需要再做考虑了,因为接下来的万马奔腾一过,便会将其踏成肉泥,滋润大地。
这些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西域小国,口众多者不过一两万,少者千余人,依靠丝绸之路的便利坐地交换来挣外快,除了国君和贵族们还算穿得勉强像样,那些平头百姓就只能用“野人”来形容了,因为他们真是穷啊,别说吃饱饭和穿新衣,就是想多披点兽皮来遮丑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让这些国家去供养军队了?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因为整个国家就没有几件像样的武器,除了匈奴人不要的那种缺口破刀和木棍、石块之外,男人们上战场就靠赤手空拳。所以,快速突进的秦军骑兵懒得再去费口舌喊话了,也懒得抽出刀剑来砍杀,直接放箭了事。
“快跑呀,有魔鬼来了!好多魔鬼呀,呜呜……”西域五十余国如今只剩下大宛、车师与乌孙三国仍未被秦军攻占,其他小国要不早已望风而降,要不就被秦军扫荡踏平,负隅顽抗者一律屠城,稍作抵抗者罚作官奴。至于遗留在西域吐鲁番一带的小月氏人大月氏遗民,因为本部大月氏被匈奴击败并逐出西域之后,不得不向匈奴称臣纳贡以换取活命之机。那小月氏人听闻秦军远道来攻,没有惊恐害怕反而欣喜若狂,因为月氏人与老秦部族从古至今多有交往且彼此熟悉,为报匈奴迫害之仇,遂自请为向导,引领秦军攻伐西域,抢夺匈奴地盘。
此时,原本依附于匈奴的车师、楼兰、呼揭、乌孙等西域大国见匈奴人越过金薇山豁口北上西撤而放弃西域,遂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抵御秦军西进以免自己祖先的地盘被外人夺走。然而,这四个游牧部族亦有自知之明,因为整个西域大小诸国所有口众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万,盛兵不过三四十万,而且无论装备、战技等皆远不如塞内秦军,更何况四国所在皆无险可守,唯一可以作为依托者乃大宛国之贰师城,号称“西域第一坚城”。无奈那大宛人生性高傲不合群,总以为别人惦记他们的“天马”汗血宝马,遂不太愿与三国结盟抵御秦军。
“报禀报大王,前方百余里外发现塞内秦人大军,人数太多了根本数不清,黑压压的一片,骑着高头大马,还有战车压阵,真是好威风呀!”一个乌孙斥候飞马来报,俯首施礼后见帐中所有权贵们都用杀人的眼光瞪着自己,便浑身一颤,赶紧退出帐外,免得遭殃了。
“呃,噗……塞内秦人?真是可恨!”只见那高鼻深目且虬髯赤须的乌孙大人狠狠地一把甩掉手中的金碗,即便喝到口中热气腾腾的马奶酒也被气得一口喷出,仿佛毒药一样难以下咽,于是恨恨地转过头来瞪了一眼车师国王和大宛国王,朗声道:“强大的敌人已经杀上门来了,要么并肩作战与敌人同归于尽还能不失尊严,要么就举国投降还能免去屠城之祸!”
“投降?哼,我们大宛人绝对不会轻易投降!当初匈国人围攻我贰师城三个月不破反而损失了几十万人马,也奈何不了我西域第一坚城!这才过去几年?你们难道就忘了?哼,那塞内秦人远道来攻打这样的坚城壁垒,又能讨得到什么好处?耗吧,慢慢耗死他,哈哈。”大宛国王满不在乎地打眼扫视车师国王与乌孙国王各一言,不耐烦地道:“两位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他塞内秦人确实强大不假,但要想降服我们这样的西域霸主就得拿出真本事,别再像匈国人那样只会盘马弯弓射箭,挥舞弯刀砍杀,这对攻打坚城无用。”
“哼,大宛王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看看如今的局势如何?”车师国王听得气没打一处出,愤然道:“乌孙国在西域西北角,与呼揭过相邻居,还有金薇山做屏障,进可攻且退可守,即便不敌塞内秦人,也可追随草原霸主匈国人远遁西去。还有,你大宛国在西域以西的费尔干纳盆地,东有沙漠、雪山环绕和大小诸国为屏障,西面翻越高原可达大国安息,往北千余里过雪山入得河中之地康居南界,往南翻越雪山直抵月氏所占的吐火罗人领地,可以说你大宛国四面形胜,如同壁垒,就连当年那来自遥远西方的马其顿压力山大之王率军东征万里也未能进入你大宛国的领地,受高原雪山阻隔,只好改道南下身毒古印度摩揭陀国。由此可见,你大宛国当然不怕外敌入侵了,利用地形优势,以逸待劳,拖死敌人不用偿命,可惜我我车师国在西域正中之吐鲁番盆地,东有伊吾卢可通塞内秦国,南北两面的楼兰、呼揭都已投靠大匈国并遂草原霸主北撤西去,西面全是高原雪山,若想退到你大宛国避难就得翻山越岭翻越雪山并度过葱岭,可想而知那有多么艰难啊!如今大敌当前,我能怎么办?”
车师国王满脸无奈地瞅了眼大宛国王与乌孙国王,摇头叹息道:“自从十年前原先的西域霸主月氏人被匈国人赶走之后,我们西域大小诸国都得唯匈国人的马首是瞻,无论是绿洲城郭各国还是草原游牧部落,只要他匈国人要钱要粮,我们就得勒紧裤腰带给他钱粮,哪怕要人要兵,我们也给人给兵。如今,匈国人不战而逃还卷走了我们西域各国的大部分兵力和财富,把强敌引到我们西域来,这到底算什么事?拿我们西域强国当傻瓜忽悠么?哼,可恶!老子不玩了,我车师全国口众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兵源更是少得可怜,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听着车师王的一番抱怨,乌孙王脸色巨变,而大宛王也一脸凝重,互相瞅了瞅,彼此点了点头后不禁笑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问车师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逃跑还是投降?”
“以后别叫我车师王!这都是那可恶的匈国人妄图分裂我姑师国领地所采取的伎俩!我过去是姑师王,现在也是,将来还是,哪怕打不过塞内秦人而被迫逃亡也还是姑师王!”
“哦,这么说来,姑师王是已经有了决断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姑师王不妨直说吧。”大宛王与乌孙王相视一眼,心中有数,随即又道:“无论是逃是降,都得像个样子,免得被那塞内秦人看不起才是。”话虽难听,但事实如此,若毫无条件就投降便再也捞不到好处了。
“嗯,乌孙王言之有理。想我们同为西域大国,与月氏、呼揭、楼兰等称雄于西域多年,号令所到之处,那西域数十小国无敢不从,为马首是瞻,那是多么让人向往啊!哪怕当年先后有来自西方且横扫天下的波斯人和马其顿人都未能踏足我们西域半步,足见西域之地得天独厚。”大宛王不无感慨道:“只可惜,自从草原霸主匈国人将势力伸进西域后,一切都变了。”
话音一落,三人默默无语,突然被一声禀报打断:“报禀报三位大王,塞内秦人在九十里外安营扎寨,还让人送来战书,请三位大王过目。”侍卫小兵呈上竹简后,施礼告退。
“嗯,这战书怎么和我见过的羊皮纸不一样?”车师国王满脸疑惑:“里面都写些什么?”
“看那样子像是树枝串起来的吧?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战书?你看那上面全都是奇怪符号,跟我们见过的希腊文、波斯文与吐火罗文完全不同,既不像佉卢文也不像婆罗米文字呢。”
“当然不一样了,本王在年轻时就见过了,这叫中原华夏文。那年,本王刚刚执掌乌孙部落的大权,就组织了一批行商带着我乌孙部落的特产前往塞内交易,在那里发现这在华夏中原被叫做竹简,与此类似的还有木简,合并起来就被华夏人称之为简牍,是专门用来书写文字或者记录图案用的。你们没有跟华夏人直接打过交道,当然不认识咯,哈哈。”
乌孙王瞥了一眼车师王和大宛王,然后昂首挺胸地接着道:“原来月氏人还在河西走廊放牧时,沟通中原诸侯与西域诸国的塞外行商十有八九都是月氏人,每年经过月氏人的手所贩卖到西域绿洲和大漠草原上的丝绸和茶叶不计其数,这让月氏人赚得盆满钵满。于是,我乌孙行商们为了能够分到一杯羹,就跑来跟本王说,能不能组建我们乌孙自己的商队去华夏中原做买卖?本王为了此事,曾亲自去找过月氏王,没想到那家伙骄横跋扈,不仅当众羞辱本王,还威胁要出兵伐我,使本王一时之间忍不下这口气,就转向东北找匈国人去了。当时,匈国人还不是大漠草原的霸主,但因长年累月游牧在华夏人的长城边界烧杀掳掠被华夏诸侯多次击败因而所获不多,于是才勉强答应让我们乌孙的行商借过大漠草原,与那华夏诸侯交易。不过,月氏人刚从华夏赵国手里抢来河套没多久,时刻提防着匈国人的渗透。为此,匈国人几次派兵试探性地进攻河套都被月氏击退,恼羞成怒却正好赶上本王前去游说,于是,匈国单于便趁着月氏人松懈之际临时发布命令,起倾国之兵突袭月氏人,在付出了惨重伤亡的代价之后才从月氏人的手中夺取了整个河套草原,等到中原统一前夕,匈国人再次攻击月氏并夺走了月氏人懒以生存的祖地河西走廊。鉴于匈国人日益强大,我乌孙只好臣服。”
“乌孙王,你又扯远了,看来是你人老了话儿也多了吧?哼!”大宛王不屑一顾道:“还是办正事要紧,这竹简里写了什么?快把战书的内容说说呗?”话音一落,便瞅了瞅车师王。
“是呀,乌孙王,你别倚老卖老了,办正事要紧,看看这战书上说什么时候在哪里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