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隔壁的絮儿姨娘叫过来。”钱喻礼思考片刻后说道,钱贵听了他这话,突然明白了是什么个意思,连忙对外面的小厮说道,“把人请过来吧。”
絮儿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丫头有些不自在,似乎有些心虚,不敢看向那左侧间去。
倒是她本人没什么反应,还是往日的模样。一身湖碧色的衣裳衬得人倒是多了几分夏日清凉之感。
“给爷请安,不知爷叫奴婢来做什么呢?”
“琥珀没了,连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钱喻礼说这话的时候,声线平静的如同湖面,“你,与她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说完这话就紧盯着主仆二人,只见絮儿还是一脸镇定,而身边的丫头则有些站立不稳,钱贵冷眼瞧着,似乎额头上还冒了些冷汗珠子。
“怎么会?”絮儿假意震惊的看着钱喻礼,“琥珀姐姐今早不是就要生了吗?奴婢本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奈何太太下令院内的人不可随意走动,所以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未曾出门,这……怎么就……”话还没说完,就见琥珀身边一个丫头赤红着眼睛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喊道,“絮儿姨娘可真是张利嘴啊,自打姨娘生产以来,我都在这院里伺候着,何时听太太下过这样的吩咐?”
“你……”贸然被那丫头揭破谎言,絮儿倒是一下子有些慌了,但还强做镇定的说着,“那可就奇怪了,来说话的是个面生的丫头,我以前并未见过,还想着……想着可能是太太新收的呢。”
“是是是,姨娘说的是。”跟在絮儿身边的丫头,头如捣蒜一般忙忙点头,生怕惹祸上身。
钱喻礼何等眼神怎会不知那丫头心虚,于是大喝一声,“母亲是不是下过这个令,待会儿让人去问了便知,在家里伺候的要不是忠心老实的,我是断不会容的。”
此话一出,原本就跪倒一院的丫头们纷纷把头伏得更低,絮儿也不得不跟着下跪,身后的丫头更是抖若筛糠,一瞧就觉着有问题。
“你,过来说话。”钱喻礼大手一指,对着那丫头就说道,被点名的丫头面如死灰,想要拒绝却不敢,只能慢慢挪动着身子往前,“我问你,这几日可去厨房附近溜达过?”
“未曾。”
“哦,那厨娘怎么说她见过你进厨房,还不止一次。”
“冤枉啊,那人都不在小厨房,怎会见过奴婢进去?”说完这话,突然捂嘴发抖,钱喻礼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你没去过厨房吗?又怎会知道厨娘不在里头?说!”
一声喝令,吓的那小丫头伏到在地,“爷饶命啊,饶命啊,都是……都是絮儿姨娘让我这么做的,是她,是她!”手指正正的对着絮儿,此刻的她面色上虽有惊恐,但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决绝的意味来。
“你胡说,是谁让你来攀咬我的,我何时让你去下过药?”
“下药?”一旁站着的钱贵紧接着说道,“爷只说过,琥珀姨娘去了,可未曾说过,是如何去的?絮儿姨娘这下药二字从何而来?”
“我……你……”絮儿一时接不上话,不知道如何回答,紧接着那丫头就跪着爬到钱喻礼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哭喊道,“爷,是絮儿姨娘让我下药的,我只是个丫头,只能听命令行事啊。”
“你……你胡说!到底是何人让你这样诬陷我的,说,是不是二奶奶!是不是她!”战火很快引到辞颜身上,在场的人无一敢辩驳,只钱喻礼一人冷冷的看着絮儿,问道,“朱氏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她为何要陷害于你?”
“爷,爷……一定是她,是她收买了我身边的丫头给琥珀姐姐下药,事后再栽赃给我,这样……这样就能借我之手扳倒琥珀,大奶奶,一石三鸟啊。”絮儿哭喊着,死活不肯认账,身边的那丫头高声喊道,“天地良心,若二奶奶收买了我,叫我陷害姨娘,那就让我不得好死,”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道,“姨娘,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你竟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会那样帮你了。”
“爷,是她,就是她指使我给琥珀姨娘的吃食里下毒的。”那丫头态度坚决的指认,让絮儿一下子慌了手脚,眼神锐利的朝着她就扑过来,“我撕烂你的嘴,让你再乱说,让你再乱说……”
场面顿时慌乱起来,那丫头被摁倒,脸上被絮儿的指甲抓破了好几处,跪在旁边的丫头婆子们见事有转机都纷纷上手压住絮儿,她想阻止那丫头说出实情,这可没门,于是上去拉的拉,踹的踹,好不容易把二人给分开了。
“堵住她的嘴,让她说。”钱喻礼摔盏说道,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絮儿的嘴里,四五个婆子狠狠的压着她,不让她随意动弹,而刚刚被打的那丫头捂着脸,抽抽的疼,一边疼一边说道。
“早在几月之前,姨娘就让我多番注意厨房的动静,因为琥珀姨娘身子重,所以她的饮食绝不假他人之手,全都由那位厨娘来做,多日看下来,我发现琥珀姨娘早饭总是喝粥,厨房里为了把粥熬的爽滑,总是头天夜里就把米给泡着,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找了机会,趁厨娘不在的时候,往那水里偷偷加点东西,至于那药粉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啊……”
说完就咚咚咚的磕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已经抖完药粉的药包给钱喻礼看。
身旁的钱贵得了示意,拿过药包就递给那位大夫,大夫细细的闻了闻,又想了片刻才说道,“就是这个了。此药唤作牛铃散,本就无色无味,若是正常人服用,不过会拉三五日肚子罢了,但若是气血亏损的人服用,这药就会变成毒,顺着血脉四处流窜,贵府的姨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命丧黄泉的。”
听到大夫如是说,原本还挣扎着的絮儿也不动弹了,死死的盯着的那丫头,仿佛在说,你等着阎王来索命吧。
果然不到片刻,那丫头就觉着口鼻难以呼吸,眼睛瞪的跟铜铃般大小,不停的挠自己,“大夫,快过来看看,她是怎么了?”身边最先发现她异常的是另一个丫头,此刻正唤着大夫。
那大夫过来一看,大喊一声“拉着她”,还未把脉上就见其口鼻开始流血,不一会儿就暴毙而亡,一时间吓呆了不少的奴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