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毒,毒是……通过指甲刮破皮肤进入到身体里的,这毒就更霸道了。”大夫摇摇头,他出诊多年,各家宅之中的蹊跷事情也见的多了,如此情形恶劣的还是头一回,他都忍不住的担心今次能不能有机会好好活着回去了。
钱喻礼未曾想到,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絮儿竟然如此恶毒,不但下手害了琥珀和孩子不说,连身边人也不放过,事到如今,也不用去追什么真相了,絮儿这番做派,谁知背后是否有人撺掇,于是对钱贵说道,“提着她,去晴翠院。”
“是。”于是絮儿就被五花大绑的压着出了门,留下一具死前狰狞的尸体和一众茫然无措的奴婢们。
晴翠院中,大奶奶刘氏正在服药,她这几日的身子是愈发亏空了,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是薇姐儿伺候着她喝药,今日得了消息,说是莲姐儿病了,她作为长姐自然要去照看一二,故而这个时辰还未到她房里来。
“嘭”的一声,门被踢开,吓的刘氏被药给呛到了,连连咳嗽。
服侍她的张妈妈见主子如此难受,一下就叫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竟敢惊了主子喝药,活的不耐烦了?”
话刚说出口,就见来人是钱喻礼,顿时哑巴了,立刻收了碗有些讪笑的站在刘氏旁边伺候着,不敢言语。
“张妈妈,咳咳……”刘氏虽然病弱,但心里是十分护下的,见她唐突了钱喻礼,于是开口说道,“爷恕罪,张妈妈也是为着我的病才出言不逊的,爷莫要怪罪了。”
话刚说完,就见钱贵带人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进来,那妇人似乎想挣脱,奈何七手八脚绑得她无处可跑,“这是怎么回事?咳咳……”
刘氏拿帕子捂着嘴,看着眼前的景象,昔日丈夫里对她的愧疚眼神此刻充满了冷漠,而这些从未见过的婆子们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那妇人,有几个胆大的,还时不时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妇人,似乎在坐实什么关系?
“这是絮儿。”
“絮儿?”
“她命人给琥珀下毒,害得她于今晨产子之时血崩而亡,连带着孩子也去了,后东窗事发又当着我的面,以指甲里的毒药弄死了她身边跟着的丫头,”说道此处,钱喻礼停了停,眼神盯着刘氏一刻也不错过,“夫人,你说,该当如何处置啊?”
那处置二字拖的极长,而刘氏和张妈妈都被他的话给吓呆了。
下毒?琥珀母子俱亡?还有那个小丫头?刘氏心中如乱麻一般,理不出头绪来。
那丫头可是自己派到她身边做监视之用的,如何会被她下毒致死?还有琥珀,她是给过她一些药,可那些药不过是让琥珀身子虚弱,产子之后无法再孕的药罢了,怎么可能让其丧命呢?
就是这片刻的沉默和刘氏有些慌乱的表情,让钱喻礼彻底心寒了。
多年的夫妻情分原本就磨的不剩多少,为着两个孩子和她久病的身体才时有顾及,如今看着却是大错特错,到底是宅院之中吃了人心。
于是也不让二人对峙什么,冷着话就吩咐道,“絮儿用心歹毒,谋害我钱家的长孙和姨娘,大奶奶身边的张妈妈与之串通一气,欺上瞒下,一并拉出去,杖毙。”
“是。”
行刑的婆子们虎着脸就上前来拉,张妈妈还未反应过来,板子就已经雨点般的打在身上,“哎哟,老奴冤枉啊,冤枉啊……”一声声的惨叫让人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而旁边同样受刑的絮儿则一脸的解脱,仿佛打在她身上的不是板子,而是蜜糖。
刘氏见此,顾不得自己的身子,从床榻上跌落下来,爬到钱喻礼的脚下,抓着他的衣襟直起上半身来,苦苦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张妈妈她不过是听命行事,爷……咳咳,求求你放过她吧。”
“你也会心疼?”钱喻礼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杀人凶手般,这让她情何以堪。
“爷,妾没有……没有啊……”
“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要害琥珀,还有……还有爷的孩子……”话的声音是越说越小,在钱喻礼听来就是狡辩,他不动声色的把刘氏揪着他衣襟的手拉开,对着外头院子行刑的人,又沉声喊道,“打!”
顿时,外头板子落下的声音是愈发密集了。
张妈妈年纪大,哀嚎了几声之后就没了气息,而一旁的絮儿则口鼻也开始出血了,看到血一滴一滴的流在板凳上,流在地上,此时此刻的她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消逝,于是拼足了最后一口气,对着屋子里喊道,“大奶奶,奴婢给您尽忠了。”
说完这话,头一歪,人也断了气。
里头的刘氏此刻正惴惴不安,满脸泪珠的想着如何劝说钱喻礼放过张妈妈呢,听到她这话就知道完了,当初她用尽手段逼迫絮儿留在府中为她办事,又用其表哥性命做威胁的报应来了,絮儿用同样的手段反噬在自己头上,如今满宅院上下恐怕都觉着是她指使絮儿下毒,谋害琥珀和未出世的孩子。
想到这里,心绪难解,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就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