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要结束了吗?
梁姣絮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心里有酸楚,有煎熬,更又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好像冥冥之中,某些事情还在暗中蛰伏,只是未被他们发觉。
沈微生拉着她的手,两人走到一处角落里。
四下无人,沈微生才将骨节分明指尖搭在梁姣絮的肩膀上,目光炙热,带着商量的意味道:“白鹭湾遭遇此劫,树倒猢狲散,虞钦再也不可能把精力花费在你的身上了。答应我…”
梁姣絮面色极淡,努力的消化了一下他的话中的意思,唇畔扬起一抹落寞的温柔:“好了,什么都别说了。”
沈微生也很舍不得,指尖轻轻地落在梁姣絮的发丝上虚握了一把。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离别。
梁姣絮从小就看的通透,目光逐渐恢复平静,只是握住了沈微生的手:“你只管放手去做,但你当心赫拉达,此人,绝非善茬。”
沈微生应了一声。
梁姣絮顾不得其他,一双眼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他真的清瘦了许多,眉骨间透着一股疲乏,但却努力强撑着。
在赫拉达拉开手铳的那一瞬间,梁姣絮根本无法想象沈微生若是死了,会怎么办。
梁姣絮永远都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只能避重就轻。
远处的爆裂声音越来越大。
沈微生把之前他观察到的白鹭湾的地图交给了梁姣絮:“听着,出去等我。”
梁姣絮捏着地图的手微蜷,只是看着沈微生。
剧烈的轰鸣声在她耳边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沈微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多了几分耐心:“听话,姣儿,你没有事,我才能安心。”
梁姣絮在心里潜藏了多日的委屈就在这一刻崩塌。
揽上沈微生,梁姣絮女主撞上了他的唇,顾不上磕碰的疼痛。
她含着他带着凉意的舌.尖,彼此纠缠。
沈微生也是一瞬间破防了。
可他不敢表现的多眷恋,只是用手抚着梁姣絮光洁的侧脸,未她擦去眼泪。
梁姣絮压下心头的那股浊气,攥着沈微生的衣领,似发了狠的说:“沈微生,你不许死,你要快点回来。要不然就是再危险我也会去找你。你不想想我,你想想这个孩子,好吗?”
听到这话沈微生的表情很严肃,从前他没有羁绊,可如今他们母子俩就是沈微生的动力。
沈微生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他不敢回头,衣袂被劲风刮的沙沙作响,勾勒着他出修长的背影。
梁姣絮缓缓地偏过头。
从此刻起,她再也没有贪恋儿女私情的念头。
寒眸淡淡地落在白鹭湾的地图上,梁姣絮往沈微生相反的方向跑去。
阿臃的尸体终究是被发现了。
一众守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倾巢而出,似乎是将所有人的命运都压在了沈微生的身上。
便是将白鹭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沈微生。
千算万算都不曾想过,沈微生自己又回来了。
“带我去见虞钦。”沈微生落下这句话,这才往前走去。
守卫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生怕他下一刻就会逃走一般。
沈微生心情不悦,玩笑道:“怎么还担心我会遁地逃走不成?”
他沈微生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逃,只是姣儿必须顺利的离开白鹭湾。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沈微生赌,他能赢。
“不敢,只是首辅大人乃千金之躯,我等理当跟在你的左右。”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沈微生便不在多言。
不出片刻,沈微生就被带到了虞钦的布置的宴会。
今天的宴会本该是歌舞升平,可事情就是这般巧合。
让剧烈的炸.药声音,来替代琴瑟和鸣,讴歌这最后的悲壮。
虞钦的脸上带着点狠辣,看向坐在一旁林舒。
他身着布衣,眸光中带着一丝轻蔑,面对这般临危的场面,只是拿着酒杯快活的喝酒。
面色绯然的林舒只是打了一个酒嗝,声音含糊不清道:“虞大人,怎能不吃酒呢?”
虞钦见他不乱,面上自然稳如泰山,将杯里的余酒洒去,重新斟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林舒,贺知白这个大块头很是难搞,没想到你竟然让他俯首称臣了。我虞某人很是佩服。”
商业互吹罢了,林舒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醉意很深,只是半张着令人产生遐思的薄唇,极缓地吐了一口气。
修长指尖动了动,这才将整个头埋在桌子底下,狼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言差矣,虞兄不必夸我。”
虞钦冷眼相待,就差没直接拍桌。
他叫人给林舒倒了一杯清茶,淡淡道:“林舒,你醉了。”
林舒抬起头,沉冷地视线落在虞钦的脸上:“无碍,刚才与虞钦研讨的问题,句句发自肺腑,您是我亲兄弟,我不敢邀功,这不过是天道酬勤,若真说有什么功劳,那也是下面的人配合的好。”
虞钦闻言,脸色阴沉:“下面的人配合?我怎么觉得是你在配合上面的人。”
林舒拂袖,做倒酒状。
虞钦却怒极反笑,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掀翻了桌子。
这宴会,的确是宴会。
但却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