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身就走了,皇帝给自己顺了一口气,转身问张顺德,“朕就真不能把他们一家都给抄了?”
张顺德笑着低头,没敢回话。
皇上,您就再忍忍吧,都忍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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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夫妻俩大吵过一架,林大娘嗓子一是说哑了,二是后面哭哑了,遂等听到他答应她去见皇上时,奄奄一息的她也说不出话来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就睡过去了,一点被感动的感觉都没有。
这几天她为了给他仔细说明那些要给皇上说清楚的事情,已经心神俱疲,现在对于见不见皇帝,她神经都麻木了。
她觉得这天底下不会有比她男人更难对付的男人了。
遂过了两天,她先生回来说明天可以带她进宫见皇帝时,她也只“哦”了一声,跟抱着小花的师娘道:“妹妹要比她哥哥不爱说话得多了,小胖子八个多月的时候,哇哇大叫,到处乱爬,妹妹太文雅了。”
“也会站一会了……”师娘柔声和她说声,“妹妹只是不爱说话,但心里懂,是不是,妹妹?”
小花呀呀了一声,朝师祖娘甜甜地笑了一声,又朝母亲伸出了小嫩手:“呀。”
她发出的呀声已经很接近于娘了,林大娘已经开始给她断母奶,开始用羊奶与辅食喂养她了,小花本就很美,身上带着奶香味,自师娘来,孩子就归师娘了,师娘因此都不太愿意与师傅一道出去,他们师徒商量了下,就让师娘潜在府中给他们当后手,就不去皇帝那面前露脸了。
按宇堂南容的说话,就是他们一大家子,搭上两个就行了,用不着把一家都搭上去。
说实话,林大娘对师娘的不出山还是造成的,师娘之才不逊于师傅与她,如果她不出去,而是在家帮着带着小花,再支援他们师徒俩,那是再好不过了。
“知道你乖,是个乖花花,乖孩儿。”林大娘一对着女儿就是满腔的柔情,凑过去就是不断地亲女儿的脸,与她小脸缠磨,逗得乖小孩咯咯笑个不停。
也嫉妒得她师祖爷在边直跳脚:“让开让开,我还没抱,你去把你的那些要说的收拾下,明日就要跟那皇帝去费嘴舌工夫了,你也不准备不?快走快走。”
说着就把林大娘撵开了。
林大娘这晚也是准备到了亥时才睡,刀大将军本来还想跟她说几句话,见她扑他怀里睡得喷香喷香的,一点压力都没有了,看了她半会,他哑然失鬼,灭了灯火,干脆让她睡得更安宁点。
皇帝挪了上午的时间见她,林大娘睡到卯时才起,辰时就跟着先生准备进宫了。
她今天简装出行,想着说的话中能照皇帝不喜欢,逃命的时候不好逃,裙子都穿是在鞋面上的,华贵浮辰的那些首饰都没带,头发上就插了几根可以一钗毕喉的尖钗——当然她没想着弑君,就是给自己留个心理安慰。
师徒一进宫,就见到了刀藏锋。
刀藏锋一下朝,就在师徒俩进宫的地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就把他娘子手上重得压了他一手的大包袱接了过去,看了两手空无一物宇堂南容。
宇堂的东西都在他带着的两个外门弟子手上,那两个外门弟子背着一身的书也是脸上都有了汗,他见徒婿看他,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我的东西,还有,我是她先生,我没让她端茶送水就不错了,还让我帮她拿,哼!”
想得美。
“我就看看。”刀大将军淡道,他也没那个意思。
宇堂却恼羞成怒:“谁让你看了?瞎看!不许看!”
大将军别过了脸,不看了。
宇堂更生气了,“你这个榆木疙瘩,长得又丑,如若不是我这个弟子实在不成器,当时我就不可能让她嫁给你……”
巴拉巴拉,他一路数落着大将军的不是,直到了御书房前。
他们一进,皇帝在御书房里,还能听到那位狂儒正在愤怒地指责刀大将军吃饭太多,每晚吃饭把他要吃的菜都吃光了不说,连口汤都不放过,给他留一口的事。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找了你这么个徒婿!”
“先生,”话说到这,人也站门口了,不能让她先生再数落她家大将军的不是下去了,林大娘逼不得已开了口:“这个,我家大将军好像是我爹给我找的,您好像是一直都不太喜欢他来着,我没说错吧!”
宇堂一听,一愣,下一刻,他气得胡子都抖了,“你这个孽徒……”
“好了,先生,进去吧,皇上在里头等着咱们呢,进去进去给他请安去。”不怕等会没架吵。
林大娘推着他进门了,一进门,就看到了皇帝微笑朝她看来。
“见过皇上。”刀藏锋挡在了她的面前。
“皇上万岁,臣妇林氏给皇上请安。”
“皇帝。”
宇堂是第一个大步过去,朝皇帝点头:“让您的人搬张大桌过来,开始吧,老夫答应我夫人了,中午还要回去吃饭,别耽搁时辰了。”
“你过来,把东西放下,开始说。”宇堂又指挥起了弟子。
“是。”
在宇堂南容的指挥下,林大娘把这几天做的简报拿了出来摊开,朝皇帝福身,“皇上,那臣妇开始了?”
“开始吧。”皇帝瞥了眼极其干脆利落的她。
这个女子,跟他上次见给他的印象又不同了。
“是。”林大娘到这时,才稍微有了几分紧张的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人,毕竟是一国之君,而她身上背着的那些理由与说法,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在给皇帝,给朝臣画大饼——她必须画出一张美味的大饼出来,胜过现在他们手中握着的蛋糕,这才会得到上下一致的支持。而计划,这才有可能谈实施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