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开学一

从梅村回来两天了，他们遵守共同的约定，没有把湖上的经历告诉任何人，为了放松心情，几个人白天在街上无拘无束地闲逛，晚上就坐在练兵场的草地上聊天谈心一直到深夜。

今天功夫班开学，龙振一早就起了床。昨晚回到家后，他翻出与父母哥哥的合照，流着泪水将上学的事跟他们说了个大概，然后又凭着记忆，把从夏楚爸爸那里学来的梅花拳比划了几下，直到奶奶进来干预才上床睡觉。

他洗漱完毕，又煮好了面条，爷爷奶奶才起床。奶奶称赞说：“小振今天真的长大了。”

他感到一阵酸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两位老人，虽然还可以经常回来，可跟以前相比，毕竟不一样了。

爷爷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叮嘱他好好学习，不要贪玩，说既然选择了上功夫班，就必须学点真功夫回来，不然就对不起龙家的祖宗。

他含泪点头应允。

昨天，他们几个又在街上逛了一个上午，进入龙城大道后，龙振忽然提出了拜访阳成子的建议，说上山回来之后就几乎把他给忘了，今天走到这里，才想起他的诊所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好呀。”茵茵第一个表示赞成，“我爸也正在准备请他来给我们上课呢。”

“不是吧，他只是一个医生，最拿手的就是给人看病，就算懂一点功夫，可有资格当我们的老师吗？”方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谁说他不够格？不了解就少开口。”茵茵马上予以反驳，“我爸说，他的本领大着呢，医药、接骨、气功、点穴，无所不精，这些东西我们以后都要学，不请他请谁？”

一路上看见人们三三两两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有的独自彳亍而行，有的被人搀扶着，有的躺在简易担架上让人抬着，一问，才知道都是前去找他看病的患者，说去晚了就挂不上号了。

几个人跟着来到一间门面房，外墙挂着一块“阳成子诊所”的牌子，进去后发现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算宽绰的空间内，挤满了前来求医的病人，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说话声、呻吟声、低泣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浓烈的药味、汗味、来苏味，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

阳成子正在给一个病人做检查，见他们进来，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他们也只好礼貌地静静伫立在一边。

此时，几个人用门板抬进来一个身上裹满纱布的伤者，龙振见状，便过去和家属攀谈起来。他们介绍说此人不慎掉进了油锅，烫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由于没有及时治疗，最后发展到全身溃烂，神志也一度陷入了昏迷，生命垂危，众医束手。他们抱着一线希望，经人介绍将他抬到了这里，阳成子仔细看过后，表示将尽力而为。经内服外敷双管齐下，当晚神志清爽，两天后炎症全消，糜烂的皮肤光洁如新。

突然一阵嘈杂，又有一人被抬进来求治，大叫“神医救我”，阳成子放下其他病人走过来询问病情。抬来的邻居说他昨夜在与盗贼的搏斗中被砍断了双足。

检查完毕，阳成子告诉邻居说病情危重，这里条件有限，建议送去住院。邻居说已经去过好几个地方，都说断肢骨碎过甚，无法再接，闻你老高明，特来求治。

他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随即便着手医治，先以药物止痛，然后清理消毒伤口，然后将碎骨按原形逐一接好，再敷以药膏。

这边刚刚处理完毕，门外突然又驶来一辆汽车，停下后从车上抬进来一个年轻人，形销骨立，双眼紧闭，气息全无，状如僵尸。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步态踉跄地来到阳成子面前哀哀哭诉，说他儿子原来身体很好，一个多月前突然昏睡不醒，不吃不喝，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进过多家医院，下过多次病危通知，不但病情不见好转，而且越治越重，到最后连心跳脉博也测不到了，心电图呈现出一条直线，有的说已经死了，有的说暂时虽还未死，但也旦夕之间的事。

“他们要家属尽快准备后事，但我实不甘心。我年轻守寡，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他要没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说罢泪流满面，抽噎着跪了下去。

他安慰了几句，便开始给病人作详细检查，先摸脉搏，接着又看了看眼睛、舌头、指甲，然后对她说：“他没有病。”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讶异有之，不解者有之，质疑者亦有之，龙振见方奇和成宇在一边嘀咕，连忙用眼色制止。

中年妇女更是不敢相信，问道：“果真如此？请先生以实言相告，千万不要哄我。”

“没病就是没病。他只是被人暗中封了穴道，经络闭塞，血脉不通。要让他醒来，就必须先解开穴道，然后借助外力疏通经脉。”阳成子耐心地一一给她解释，“你儿子是在四十五天前被人封了穴道的，如果不及时解开，症状就会越来越重，多亏来得及时，否则七七四十九日一过，元气丧失殆尽，到时候神仙难救。”

说罢叫人将伤者抬到治疗床上，随即紧闭双目，凝神聚气，然后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在伤者头上、胸前、后背三个穴位各自轻点了一下。

一切完毕，他再次合上眼睛，声音像古琴一样柔美流畅：“好了，十分钟自然醒来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成宇和方奇又嘀咕起来龙振和常宁一个盯着墙上的时钟，一个观察着伤者的反应茵茵、殷晶莹则与阳成子就点穴的问题进行简短的交谈。

躺在治疗床上的伤者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脚开始作有限的活动，接着双眼微微睁开，由母亲搀扶着在床上坐起并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你们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得知一切后，他来到阳成子面前，不停地叩头作揖，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他脸上现出慈善宽厚的笑容，叮嘱道，“没事了，回去吧。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一行人离开后，他们叫了一声“阳爷爷”，一齐围了上去。

他“呵呵”地应着，眼睛笑成一条缝：“功夫班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报名了没有？”

“报了，我们六个人都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