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潞哽了一下。
姜芜却不打算放过她,她施施然道:“父亲本不想将此事闹大,真假千金这回事叫别人知道了也只会平白看了我们平宣侯府的笑话,只要你愿意,你在府里的一切甚至不会有任何变动。”
她走上前,轻轻抚上了姜潞的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可你似乎并不愿意。”
她笑道:“那就不要怪我了。”
姜潞呆了一瞬,求助的看向姜橪,她从小便生长在平宣侯府里,从来没有吃过苦,虽然从小没了母亲,可父亲的其他几个侍妾,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面,至于什么庶妹庶弟的,更是起不到半点威胁,她的日子素来是花团锦簇称心如意的,再加上平日里来往的闺秀们,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体面人,若是遇到什么事情,纵然心里已经恨得滴血,可见了谁不是一样笑脸盈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芜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截了当的下她面子。
姜芜退开几步,再一抬眼忽然换上了一副哭腔,她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姜潞茫然。
姜芜哭道:“我本想入府后与你做好姐妹,我……我从小便过得不好,最小的时候啃树皮,吃野菜,寒冬腊月,帮人浆洗衣物,手脚全是冻疮,身边连个和我说话的人也没有,那些人都欺负我,说我没有父母。”
她逐步退到了椅子上,似乎是在捂着脸大哭:“我本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可是忽然告诉我,我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我本来可以过上有父母,有姊妹的日子的。”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这些人都是京城中混的极好的公子哥,不然也来不起这么贵的酒楼,听到姜芜这样诉衷肠,哪怕心里隐约觉得她是在博同情,但也没有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孤女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若是女子运气不好,从小被卖入青楼都有可能,若是代入一下自己,恐怕也会对姜潞恨之入骨,可她非但没有,甚至还多加宽恕。
姜潞道:“可我不是……”
姜芜通红着眼睛说:“可你方才竟然想让父亲认我为义女?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我这个亲生女儿却只能做义女,甚至都不能叫旁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怕低了我一截。”
她又看向傅珩,这浑然天成的演技甚至让傅珩都险些动容了,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姜芜说:“幸亏指挥使大人是个好人,肯收留我,要不然……我恐怕都挨不过这个冬天,更等不到我父亲相认的这一天了。”
她说的这些,惨不惨?惨!
是不是真的?那肯定是真的啊,这么漂亮又这么单纯的姑娘,怎么会骗人呢?生长于市井之中,哪有高门大户那些女子的七窍玲珑心呢。
姜潞白了脸色,她的风头居然完全被姜芜被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