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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清明，那天是一个阴天，顾尧的父母推着他来到了一座公墓，三人一直沉默地墓地里地面游荡，给自己家族的成员一一添上几柱檀香。

父亲给顾尧指认着各个早已亡故许久的亲朋，近乎整个家族的成员都躺在冰冷的墓地里。他们的墓碑紧挨着，可以从面容的相似度中，读出墓碑主人的血缘关系。

“这七大姑！”

“这是你三婶！”

“那是姨夫！”

“还有这个，这个是爷爷，旁边的是你奶奶！”

父亲推着顾尧来到了公墓的尽头，这是一个刚做好地基的公墓，四周散落着细碎的石子，杂草毫无规律地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

顾尧指了指面前松黄的地基，又忘了眼四周家族的成员，喃喃自语：“那么……这就是我的墓地了吧，爸，记得帮我把墓志铭写的简单一些，可以吗？”

“傻孩子，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骗小孩子的鬼话，您就不要再说了吧，我明白您仅存的希冀，但咱也得认清事实才行。”

顾尧的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不甘的摇摇头，之后便推起顾尧的轮椅，向着公墓的出口前进。

………………

海，无垠的海面与天际接壤，白色的海鸥展翅翱翔，顾尧坐在一艘快艇的甲板之上，用仅剩的时间看着这个广阔的世界。

快艇停在了这片海域的中央，他的父母将其从轮椅上搀扶起来，一同向着快艇的尾部走去。

顾尧在父母的帮衬下，坐在船舷的尽头，距离那波涛汹涌的海面仅有一步之遥。

他平静地望着海浪许久，蓦然地回望着他泣不成声的父母，露出一阵释怀的笑容。

“爸，妈，别哭了，好吗？”

“我无法选择出生的方式，请……至少让我选择以我喜欢的方式离开人世。我并不是惧怕死亡，只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死去，是对病魔最大的嘲讽。”

“别了，爸，妈，虽说做你们的儿子着实辛苦了一些，但是我从未后悔过，因为你们却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

顾尧转过头，不忍再多看一眼年迈的父母，注视着碧蓝的海浪，踟蹰了几秒便纵身跃下。

“大海，我来了！”

扑通——

碧蓝的海水漫过了发际线，海水倒灌入口腔，渐渐灌满了肺部。伴随着一连串拂袖而去的气泡，顾尧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有继续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你不会是天使吧，我可没这个福气哦。】

【倘若……真得有机会的话，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当然是继续活下去了，而且要活的越久越好！】

【好，那你等着吧，我……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