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你快养好身子,我以后可以偷偷地带你出去玩。”
玲珑觉得花景岑性子太清冷了,想逗逗他多笑一笑,花景岑闷头吃饭,虽然没笑,但脸上的表情和缓了许多。
玲珑觉得,他真是个摸不透的怪人。
等她将东西收拾好要走的时候,花景岑才憋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以后别随便出去,外面很危险。”
玲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堂兄居然还会关心人?她惊讶之后就笑眯眯地回答:“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她走出去好远,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景岑院又破又黑,也不怪花景岑心情那么阴郁,下回送他几根蜡烛和灯吧。
玲珑蹦蹦跳跳地走远了,花景岑悄悄地走到门边,月光镀了半边身子,微风轻轻拂动着他的衣摆,几只萤火虫从院中的杂草里飞过。
第二天一早,雁凝就将玲珑叫起来了,玲珑传了件水粉色的,还配了一枝桃花簪子,像一只丰美的小桃子似的。
她到竹幽堂的时候,云枫早就等在那儿,他抱着臂坐在一边,朝她咧嘴一笑:“你怎么才来啊?古人云,闻鸡起舞,这才能做得好学问。”
玲珑毕竟不是小孩子,瞧见他的一笑,差点稳不住心神,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来的时辰已经很早了,我可比你小许多。”
雁凝将她的笔墨纸砚拿出来,就到外面的小亭子里候着去了,玲珑能察觉到云枫在看她,可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就拿起笔装模作样地练字了。
她的毛笔字确实不怎么样,但毕竟能认出来写的字,玲珑一时有些走神,提笔就写了小时候最熟悉的一首诗,“无言独上西楼,月如勾,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刚提笔写剪字,忽然听到耳边少年大呼小叫:“啊,你会写字?你昨天不是说你才上了一天学吗?”
玲珑吓了一大跳,不满地抬头瞪他:“这是之前娘教我的,不行啊?”
“不是不行。”云枫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只是,为啥会教你这种诗?看起来,好像很忧伤啊。”
玲珑将纸拽过来:“关你什么事!”
云枫将椅子拉过来,托着腮坐在玲珑面前,笑嘻嘻道:“玲珑,你别生气了,那天的事实属无奈之举,你相信我和师父,我们绝对不是坏人,只是暂时需要一个居所,而且,师父教了你,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我和师父都会倾尽所有来保护你。”
玲珑抬头看他,他清澈的眸子里都是笑意,他真是个奇怪的少年,好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太阳一样,光是看着这张脸都生不了气,还这么小就这么勾人,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想到这里,玲珑又狠狠地瞪他一眼:“我才不信你呢,你离我远一点!”
云枫还要说什么,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妖妖娆娆的身影,玲珑从他的脸,视线一路溜到他的胸上,实在忍不住,差点将砚中的墨水都打翻了,云枫不忍直视:“师父,你这样真是辣眼睛。”
竹居有些不自然:“昨天那两个橘子不见了,我用了两个梨子代替。”
玲珑瞅了一眼,认真道:“其实,竹夫子,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平胸的女子也很多。”
竹居虎着脸:“你们都关注哪里呢?是平时太闲了吗?”
竹居鉴赏了一下玲珑的字,点评道:“字写得太丑,这诗还不错,是你自己做的?”
玲珑心惊胆战:“从书上学来的。”
竹居点头:“这还差不多,看起来你就不像是能做出这种诗的孩子。”
玲珑一头黑线:看起来你就不像一个慈爱的夫子。
竹居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我不仅可以教你学识,还可以教你拳脚功夫和修炼之法,虽然你十岁的时候才能觉醒魂器,但修炼的方法需要及早练习。”
这些都不算启蒙知识了,竹夫子第一眼看到玲珑,就觉得她不是个普通孩子,他研读过无数书籍,从来没读过这孩子写在纸上的那一首,给孩子启蒙的时候不会用那种意境复杂的诗,所以,这首诗没准是这孩子自己写的。
想到这儿,竹居看向玲珑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玲珑没接收到这种欣赏,她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其实是,如何不将墨水沾到脸上,手上,以及衣服上。
竹居略有些嫌弃,但还是手把手地教了她握笔和坐姿,一笔一划地教她毛笔字。
竹居身上有股淡淡的竹子的清香,虽然性格有些不靠谱,但耐心还是足够的,教了一上午,玲珑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有些不好意思,竹居却深谙鼓励之道:“你才开始练,写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丑了点,但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出来字形的。”
玲珑的字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她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竹居摸摸她的脑袋:“是啊,不过要继续努力,至少得比云枫写得好才行。”
玲珑竟然能在竹居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女性的温柔,她想,这个夫子,好像真的不错哎。
或者,他本来就是女扮男装的?
雁凝怕玲珑饿,早就准备好了点心在外面侯着,等玲珑一出来,她就赶紧将润湿的手帕递过去,让她擦手,然后又递了一块绿豆糕。
玲珑笑得眯起了眼睛,雁凝真是太体贴了,但她刚咬了一口,云枫欠揍的脸就出现在了玲珑面前。
云枫的眼睛亮晶晶的:“玲珑,能给我尝一点吗?”
玲珑吧唧一口将剩下的绿豆糕全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道:“没有了。”
云枫瞄了瞄雁凝手上拎着的包裹,雁凝顿时瑟瑟发抖。
玲珑一脸黑线,只好努力地将嘴里的绿豆糕咽下去,瞪着眼睛看他:“好吧,不过只能给你一块,这可是田园居的绿豆糕,很难买的,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云枫将绿豆糕接过来,咬了一口,满眼的期待变成了疑虑,等他将整个绿豆糕都咽下去,才道:“什么嘛,也不过如此,没有师父做的好吃。”
玲珑不信:“绿豆糕很难做的,不是油了,就是太甜腻,田园居的绿豆糕恰到好处,我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
云枫坚持:“师父做的,比这好吃多了,只不过他比较懒,不常做而已。”
玲珑来了兴致:“真的?”
云枫一边走一边说:“当然了,而且师父不仅会做绿豆糕,还会做豌豆黄,玫瑰膏,竹香糕,桂花糕,还有他做菜也特别好吃。”
玲珑被他说得直流口水:“我最喜欢会做菜的人了,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一个会做菜的人,天天让他给我做好吃的。”
玲珑粉红的衣摆轻扬,莹润的小脸上挂着甜笑,云枫忽然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他点点头,也露出微笑来:“我下回也请你吃糕点,保证比这个好吃。”
玲珑心里已经信了,但还是拉不下脸来,撇了撇嘴:“谁稀罕啊。”
就跟雁凝在前面走了。
云枫无奈地挠了挠头,这小师妹,怎么还生他的气呢?
玲珑到明居堂的时候,听见叶知秋在里面说话:“……这件事情不好处理,有那么多东西……”
玲珑笑道:“娘在说什么呢?”
见玲珑笑吟吟的,眉眼之间神采飞扬,叶知秋就知道,这回这个夫子定然不错,玲珑应该还挺满意的。
她让明欢上花茶来,指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账本,道:“你看,府里这些年的收支进账我还没怎么看,光是我的嫁妆就少了这么多。”
玲珑不好去翻看账本,她应该才上过一天学而已,只瞄了一眼账本的厚度,道:“直接去梅姨娘那儿搜嫁妆吧,就说要进行清点,从里面给我准备嫁妆。”
叶知秋一愣,有些好笑:“你才多大一点,就想到自己嫁妆的事情了?”
“娘,这是权宜之计,表面上一个说辞罢了,那些都是你的东西,就算爹心里不高兴,他那么要面子的人,不会帮着梅姨娘霸占着你的嫁妆的。”
叶知秋低头喝了一口茶,女人之间的战争多是背地里的,说一句话拐不知道多少个弯,梅姨娘那么狡猾,她既然有脸霸占,还用了那么长时间,估计不使点手段拿不出来,玲珑这建议倒是干脆利落,任凭她的嘴再会说,也敌不过这个道理。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这身子,现在体内灵气不通,没法用,魂器也用不了,满院子里的丫鬟,只有菊欢习练过一段时间,只有红玄中阶的修为,而且这么多年,这里的丫鬟奴仆就剩了这么几个,估计现在花府的丫鬟也被梅姨娘换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