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刘大人这意思,若二公子到了府前,您要拒之门外不成?”被刘柄笑意激怒的谭黎,黑着脸质问道。
“小将军可不要吓老夫,这样的事老夫我可绝绝做不出来的。”刘柄虽嘴上说着害怕,面上却还是傲慢的模样,昂着的头也瞥向一边,正眼不瞧谭黎。
谭黎过惯了军营生活,实在没有与人周旋的本事,何况这刘柄又如此阴阳怪气,话不着点的故意为难,他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肚子气:“好啊老匹夫,那我等着看你会做出什么事。”
谭黎说完,扭头就走,行至府前,气呼呼的从衙役手中夺过缰绳,策马而去。
刘柄心里的怨气并不亚于他,忙了一天回来,听衙役说来了个军中的人,他本以为是替朝廷传达军务的,没想到却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颐指气使来了。
可是气归气,二公子于此过路,他怎么也有接待的职责,何况通商之事,奉元受益不小,刘柄也是打心眼儿里感谢他。
“来人。”刘柄顺了顺气,朝外头高喊。正朝此来的别驾傅有良闻声加快了步子,遥遥应和道:“大人。”
“老傅你来的正好。”刘柄朝他招手,两人靠近后,傅有良方才从他面色上看出事情的复杂。
“二公子和南潼的郡主马上到,带有两百将士,你看府中怎么安排?”
“二百人?”傅有良张口结舌大惊道:“咱们奉元府哪里住得下二百人?”
刘柄对谭黎所托之辞并非刻意推诿,奉元不是如临芜,德州那样的大城,奉元府衙除了前门的公堂之外,再往里就一个公务院,一个客院和衙役日常居住的十几间小屋。
公务院不能住人,客院也就三四间还算干净的客房,怎么算也塞不下两百人。
刘柄垂头丧气的:“实在不行,老傅你带几个人到周边客栈,把空房全部定下来,二公子和郡主安排在客院,将士们就住客栈吧。”
“只有如此了。”因事情急,傅有良也不便耽搁,有了法子就火急火燎着手去办了,只是看上去也因这事儿变得没精打采。
约莫半个时辰后,谭黎的队伍进了奉元城,刚过城门,守城便快马抢先往府衙报信。
刘柄收了信,赶忙带着整个奉元府大大小小近二十个官员往府衙前迎候着。
遥遥望见一队车马踏着整齐威严的步伐而来,刘柄额上不觉渗出了细汗。自他上任以来,奉元几乎从未接待过朝廷的人,便连算得上“贵客”的同僚或友人都极少到访,而今日竟一来就来个二公子,刘柄嘴上虽逞强,心里却也是惶恐不已,生怕招待不周,显得奉元城小家子气。
“老傅,客栈都安排好了吗?”车马已将至眼前,刘柄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都妥当了,您放心吧!”
在众人目不斜视的眼光追随下,车马渐渐停下,驾车的将士跃身跳下,放好马凳子再轻叩车身请禾时下来。
刘柄携众人上前几步,顾辞也下马近前。
“臣刘柄参见二公子。”二十位官员毕恭毕敬,与刘柄一同躬身行礼。
顾辞见这阵势,心中隐约有惶惶之意生起。因有了这奉元诸官的对照,他才似乎明白了从前书中说的,所谓“西川无禁忌”。
西川之风,大不受上下君臣之礼,古德教化约束,以才为尚,奉贤为名,故成文人名士,少年佳才趋之若鹜之处。
“刘大人不必多礼,诸位请起。”顾辞并不大适应这份诚惶诚恐的恭敬,上前屈手扶起刘柄:“此次暂停奉元事出突然,不得已只能叨扰刘大人了。”
顾辞的客气让刘柄有些诧异,抬头时硬是愣了两眼方才回道:“二公子哪里的话,此乃臣之职责。”
恭谦过后,刘柄反应过来,颔首敬向一旁面色苍白,双目无力的禾时:“郡主。”
禾时福身回礼,未有多言。
“郡主无侍女随身?”刘柄见她身侧无人,便多问了一句。
禾时只浅笑默认,仍旧未答话。说到这,谭黎私下不知懊恼过多少次,当初走得急,他已尽力考虑周全了,却还是忘了该从宫里带两个侍女同行。
“也无妨,臣从家中调来两个便是。”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刘柄赶紧出言缓解。
顾辞也不愿这一大群人长久地耗在府衙门前,挡了路不说,来往行人也多有侧目,于是便替禾时领了情道:“那就多谢刘大人了。”
刘柄闻言,正欲作谦,顾辞话音又起:“烦请刘大人带路,咱们先······”
会意后,刘柄神情略显歉意,踟蹰过后方才道:“府中客院尚有几间上房,您与郡主可先住下,至于将士们,稍后臣会让人带去客栈住下。”
“不行!”一旁对刘柄如此态度鄙夷已久的谭黎,听到这句话立刻警觉起来,不容置喙的反驳着他。